看到高大的身影從光塔中浮現出來，夢破沖着牛二和馬三喊着：
“退後！”
随即抖開手中的長鞭。
這個大家夥，不但個子高，看樣子本事也不小。之前遇到的那些家夥跟他相比，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大家夥走出光塔，甚至沒看夢破一眼，也沒看牛二和馬三，而是把目光向我投過來。
他不是在看我。
我這樣的小角色，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是在看我身邊，分化成三個身影的胖子。
“你讓我很失望。”
大家夥的聲音，回蕩在大廳裏，帶着一股冷冰冰的情緒。
胖子原本趁着我愣神的工夫，已經把分化的身體重新聚合在一起。聽到響起在大廳裏的聲音，胖子整個人僵在那裏，翕動着嘴唇似乎想要爲自己争辯，爲自己在争取到一次機會。
大家夥卻根本沒給他留下機會，甚至沒容他開口。胖子肥胖如同一座小山的身體突然崩裂開來，黑沉沉的魂魄淩空飛出，落進了大家夥伸出的手裏，被生生吞了下去。
直到這一刻，大家夥這才收回目光，看向夢破。
牛二和馬三向後退着，站到了我的旁邊，拉開的架勢有意無意地，在保護着我。
我遠遠地看着夢破。能看出夢破的身姿，顯出明顯的戒備。
所以這家夥，就是站在胖子身後，給他撐腰的後台？
我知道這個大家夥來頭不小。可是他究竟是什麽來頭，能讓夢破也跟着緊張起來。
其實不止是夢破，就連老鍾，對這個家夥也是心存忌憚。
之前，那個胖子也曾說過，以他的身份根本就不怕老鍾這個冥王。更斷言老鍾身爲冥王，卻也不敢把他怎樣。
我仰着頭，打量着那個大家夥。
不管他是什麽來頭，他的那副長相，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大家夥的身形高大，擋在光塔迸射出的刺目眩光中，讓人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他的身體，看起來不像是天生的，倒像是用各種各樣的，各種各樣的身體，堆積起來的。
還有他那張臉，明顯就是拼湊出來的。
臉上的眉毛鼻子眼睛，甚至每一塊皮膚，鬓角發際線，單獨拿出來看，都很細膩，很精緻，美輪美奂。可是一旦把它們湊在一起，拼出大個子那張臉，就不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了。就變成了一場災難。
我的意思是說，你丫就沒有哪怕一點點符合大衆習慣的審美嗎？
就算你沒有審美，你就不能上網去搜搜。有型有款、帥氣陽剛的爺們那麽多，随便扒拉出來一個，就算照葫蘆畫瓢，也不至于把自己捯饬的你這簡直就是一坨屎啊我草！
真是白瞎了那麽多好材料。
“這就是你天生的模樣，還是你故意的僞裝，不敢拿出本來的面目示人？”
夢破問道，仰頭看着面前大家夥，又說道：
“我聽說，你的出身并不平凡，不會生成這副樣子的。”
大家夥低着頭，看着面前的夢破，突然蹲下身來，把那張大臉更近的湊向夢破。
我不知道夢破作何感想，反正我是覺得，很恐怖。
大家夥盯着夢破，說道：
“以你的身份地位，過往經曆，也不會是喜歡聽人家的閑言碎語，小道消息的雞婆。”
夢破哼地一聲笑起來，說道：
“實不相瞞，我對你的出身很感興趣。如果傳言是真，我偏巧就見過你的母親，打過交道。”
大個子盯着夢破，半晌說道：
“真要是那樣，我應該把你當做長輩，還是親人？要不要喊你一聲姨娘呢？”
夢破呵呵笑着搖着頭。
“我跟你母親，隻是見過面，卻沒那麽親。細說起來，你母親看不起我，說我是騙取死人信任的奸惡小人。”
大個子帶着哼笑，站起身，說道：
“她自己就是一個沒用的廢物，竟然還敢評論别人。空有顯赫的身世，不知道利用，反而落下個凄慘的下場。還要拖累我，跟着受罪。”
這是，在說誰？
我瞥動眼神瞥向牛二和馬三。兩個人全身緊繃如臨大敵，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大個子站起身，又沖着夢破說道：
“我們認了親，也叙了舊。事情還是要解決。我問你，你還是要對我緊追不放，拼到魚死網破麽？”
夢破說道：
“天地方圓，自有規矩。不論你的出身是什麽，仰仗誰的勢力，你都不應該跨越界限恣意妄爲。如今，就連老鍾都不想再爲你網開一面，你覺得你還能走得掉嗎？”
大家夥低下頭沉默着，半晌說道：
“既然如此，就讓我們來比劃一下。看看你是不是有那個本事，收服我！”
話音還未落地，大家夥高大的身影，竟然如同突然崩塌了一樣，傾倒而下。坍落的身體化出一個個人身，飛撲向夢破。
大家夥身形晃動中，夢破已經抖動長鞭揮舞而出。長長的鞭身帶着滾滾的雷聲拖出熾烈的火焰，将沖落在前的身影在半空中，就打成一團黑煙。鞭梢翻轉，又将另一個家夥纏住勒斷。
飛落的身影落到地面，一個個抖擻着，露出黑沉沉的樣子。
之前，我所見到的那些惡靈，大多是灰蒙蒙的顔色。頂多，顯得更肮髒，或者拖着一層黏糊糊的東西在身上。
卻從沒見過如此黑沉的樣子。
那些黑沉沉的身影，顯得渾濁、粘滞，讓人從内心深處生出一種惡感。
黑沉沉的身影落到地上，就向着夢破猛撲上去。
牛二一把抓起來，扔給馬三。接着喊了句：我來幫你！沖向夢破。
眼見牛二趕來，夢破飛身躍起，一隻腳邁向牛二。牛二低頭弓背，讓夢破在他後背上猛踏一腳，身體随即高高躍起。
黑沉沉的身影，撲空了夢破，随即撲向牛二。牛二揮舞雙拳、踢踏兩腳，把那些沖到身前的身影打飛出去。
牛二把我拎起來，扔給馬三。馬三一把接住，就把我放到了他的肩頭。
眼見牛二被圍，我沖着馬三說道：
“我們去幫他！”
馬三開着飛躍上半空的夢破，卻轉過身向着外面跑去。
你這是故意跑錯方向嗎？
飛躍上半空的夢破，已經舞動手中的長鞭，揮舞而出。
長鞭舞動，舞出蕭蕭的風聲突然響起。風聲中，更有猛虎咆哮不絕于耳。風聲之上，更有滾滾的雷聲傾襲而來。雷聲裏，暗藏神龍低吟令人膽寒。
我被馬三扛在肩頭向外跑，忍不住擡着頭向着大廳裏面看着，真的就看到猛虎下山、神龍出海。圍着牛二和牛二頭頂上的夢破，發出咆哮帶着嘯吟，把沖向牛二沖向夢破的黑沉身影，撲倒在利爪下，撕咬在利齒間。
虎嘯龍吟中，更有陣陣疾風吹出，帶着烤人的熾烈，還有焦糊的味道。
猛烈的風頭追着馬三的腳步向外疾吹而來。這一刻，我才知道馬三爲什麽要扛着我往外跑。
如果我還留在大廳裏，現在就已經被卷入夢破使出的招式中了。如此淩厲的招式，憑着我，根本招架不住。
迅疾的風頭追上馬三，帶着嗆人的焦糊味，從我和馬三身邊一掃而過。疾風中，還夾裹着一些沒燒幹淨的，那些黑沉身影的殘渣。
馬三收住腳步，回過身看着大廳的方向，我問道：
“我們要不要回去幫忙？”
我的話剛出口，又一陣疾風迎面吹來，還夾裹着翻卷的火焰。
“奶奶的！”
馬三脫口說道。
“澡堂子！”
我拍着馬三提醒道。
馬三跳起身體，一隻腳在牆上猛力一蹬，身體在半空中已經調轉方向，三竄兩蹦沖進寬敞的浴室，帶着我飛身撲進溫熱的池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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