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一個,攻擊了我身邊的那個女人。還有一個,吸引了夢破牛二和馬三的注意。最後那個,想要劫持七公逃走,卻被八婆及時攔住。于是出手打傷了八婆。
七公跪倒在地,緊緊地把八婆抱在懷裏,一聲聲地喊着“老婆子”。
八婆睜開眼睛,帶着嗔怪的口氣說道:
“别喊了,我又沒死!”
話是這麽說,八婆卻已經傷得,根本站不起身來了。
當着自己的面,被胖子使出這麽一招。不但讓他逃脫了,還順手打傷了八婆。這對于老鍾來說,不吝于奇恥大辱。
老鍾克制不住一腔的憤怒,身體陡然間變得陰沉起來。鼓脹的憤怒化成黑色的煙塵,從老鍾身體周圍彌漫開來,遮蔽房間裏通明的燈火,緊跟着變得黯淡了。
隔着很遠,都能感受到老鍾沉重的呼吸,帶着足以碾碎一切的壓迫感,令人窒息。
眼見老鍾發作,夢破夢破突然伸手拍了下老鍾的肩膀,說道:
“這種小事,還用不着你親自動手。我去把他抓回來,交給你當面處置。”
夢破說話的時候,一隻手始終搭在老鍾的肩膀上。半晌,老鍾鼓脹的憤怒似乎開始收斂起來。壓迫人心的重壓在減輕,遮蔽光明的陰沉也在逐漸消失。
最終,老鍾沉聲說道:
“找到他,不用再費力帶回來。直接毀了他!”
老鍾的這句話,似乎很出乎夢破的意料。夢破很認真地看着老鍾,确定老鍾不是在說氣話。
老鍾不是在說氣話,老鍾的态度非常明确。
夢破沖着老鍾點了下頭,答應道:
“明白了。”
老鍾的身體,漸漸恢複正常。
老鍾被憤怒籠罩的時候,除了夢破再沒人膽敢直面老鍾。七公八婆牛二馬三。
那是冥王死神的憤怒。
眼見老鍾的神情逐漸恢複了正常,我沖着夢破和老鍾說道:
“我也去。”
聽到我的話,夢破轉過頭瞥向我。
雖然夢破并沒有說什麽,但是從夢破臉上的表情,能看出來夢破的内心所想:這件事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鬧,就憑你那點本事還是算了吧。”
我知道我沒本事,所以才要抓緊一切機會鍛煉自己啊。
光靠着平時接引亡靈那些事,真的學不到多少東西。
老鍾看着我,沖着夢破點了點說道:
“帶上他,給你做個幫手。”
夢破看向老鍾,似乎在爲老鍾凡事都要偏袒我感到詫異。
老鍾不鹹不淡地解釋道:
“應該給年輕人機會,讓他們鍛煉自己。”
夢破禁不住輕搖下頭。
夢破當然不想帶上我這樣一個累贅。隻是,老鍾已經發話了,夢破不好違背。
夢破瞥向我的眼神,顯得越發冷淡了。拎起提包放到桌上,從裏面拿出一條兩米多長的皮鞭,抖落開,淩空抽出噼啪的炸響。又重新盤到手上。
牛二和馬三也帶着躍躍欲試的勁頭。隻是,因爲之前犯的錯,老鍾還決定要怎樣發落他們,所以兩個人不敢開口,隻是不停地看着老鍾和夢破。
“你們兩個,先把八婆送回去。”
老鍾沖着牛二和馬三說道,接着又沖着七公說道:
“你跟我留在這裏,随時給他們一個照應。”
七公點着頭,扶起八婆。牛二走過來,彎下腰把八婆背到裏背上。馬三跟在牛二身後保護着,匆匆向外走去。
臨出房間的時候,八婆突然轉過頭沖我說道:
“小子,小心點,别把自己刮花了。回來等我給你做身新衣服。”
我沖八婆露出一臉笑容。
房間裏這些人,就數你最疼我。從來不掩飾對我的關懷,從來不隐藏對我的喜愛。常常鼓勵我,讓我這心裏頭,暖暖的。
夢破手裏挽着皮鞭,看着我。
我摸着腰間的甩棍,沖着夢破點着頭。
我準備好了,随時都可以出發。
之前,那把鋸短槍管的雙筒獵槍,已經打光了子彈。現在能用的,就剩下這一對甩棍了。
夢破走到那幅畫的前面。
胖子逃進去的那幅畫,是一幅描繪了城市街景的風景畫。
透過畫面,能看出時間是夜晚,天上還下着小雨。
畫面上是一條背街,地上堆着很多未收的垃圾。人行道邊的一棟磚砌樓房,臨街的一樓開着一家酒吧。櫥窗裏,點亮的紅色霓虹燈管,顯示出“beer”和“open”的招牌。紅色的燈光映出櫥窗,映在雨水淋濕的路面上。酒吧旁邊的磚牆上,還貼着的一張宣傳畫,被人塗上了大片的塗鴉。
夢破打量着那幅畫,突然跳起身,一隻腳在沙發靠背上蹬了一下,身體飛躍而出,躍進那幅畫裏。
動作幹淨利落,讓我敬佩。
夢破躍入畫中,那幅畫連着畫框,從牆上掉了下來。
七公伸手去扶,卻禁不住哎呀一聲驚叫起來。
一道裂紋,出現在緊挨着畫框的畫布上。接着又是一道,出現在另一邊的畫框旁邊。
裂紋,由小變大,向着畫布中央蔓延。而越來越多的新生裂紋,沿着四邊的畫框不斷冒出來。
這幅描繪城市街景的風景畫,同樣是七公畫的。
七公作畫,使用油彩。
油彩的顔料,在使用時需要摻入松節油調和劑。松節油調和劑幹燥以後,就會形成很多細小的幹裂紋理。幹裂的紋理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明顯。
但是整塊畫布出現的大面積開裂很少見。除非,是有外力破壞。
老鍾也看到畫布上冒出來的龜裂紋,問七公:
“怎麽回事?”
七公搖了下頭,看着老鍾說道:
“有人,想要毀了這幅畫。”
誰?我環顧着房間。
胖子肯定已經逃進那幅畫中,房間裏隻剩下老鍾、七公和我。不可能再有其他人,當着我們的面去破壞那幅畫。
那就是,從畫的另一面,畫中世界的那一面加以破壞。
七公的這些畫,連接着兩個世界。
畫,是進出兩個世界的門、窗、橋梁。
無論是什麽,都會有一進一出的兩個面。所以如果有人在畫中世界的那一面毀掉這幅畫,同樣也能關閉進出兩個世界的通道。
沒有了進出畫中世界的通道,對于胖子來說,就徹底安全了。
可是夢破剛剛進入到畫裏面,進入到畫中的那個世界裏。
沒有了這幅畫,她還怎麽出來?
老鍾一下子急了。
七公也很着急,沖着老鍾說道:
“我來想辦法,讓這幅畫不被毀掉。”
又或者,趁着這幅畫被毀掉之前,幹掉那個死胖子。
我沖着老鍾說道:
“我這就進去,去給夢破幫忙。”
老鍾伸手攔住我。
“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是我去吧。”
我說道:
“我覺得,你應該留在這裏。萬一那個胖子趁着這個空檔竄回來,憑着我跟七公兩個,根本擋不住他。”
聽到我的話,七公也向老鍾點着頭。
我的擔心,絕不是杞人憂天。換做我是那個死胖子,就這麽做。攻敵不備,攻其疲弱,才有勝算。
我知道老鍾會爲我擔心。
畢竟,以我的本事面對胖子,肯定很危險。
我倒覺得沒什麽可擔心的。
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不是嗎?除了你,冥王老鍾,還有誰能有本事讓一個死人再死一次。還有誰能徹底殺滅我。
我現在是給冥王打工。有你老鍾罩我,我怕個毛!
所以,就算我打不過胖子被捉了,頂多是挨頓揍。
挨揍,其實沒啥可怕的。
不挨揍,又怎麽長本事。
我沖着老鍾點着頭,邁步邁進了畫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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