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是在危言聳聽,還是真的有口難言。
畢竟,胖子還在。隻不過,被老鍾的威嚴吓得渾身癱軟面如死灰,到現在也提不起精神,重新站起身來。
站在房間裏,就已經能看到那副風光旖旎的風景畫很漂亮。
一旦走進畫面,才驚覺這裏面不僅僅是漂亮。真的猶如天堂。
在我面前的,應該是北方常見的針闊葉混交林。
雲杉、冷杉、油松、圓柏,生長在更高的山際上,蒼翠挺拔。半山坡的地方,栎樹、槭樹、椴樹,舒展着形狀各異顔色深淺不一的葉片,随着穿林而過的山風,搖動出刷拉拉的聲音。
那聲音聽起來很歡快,像是樹林在唱歌。音調起伏、高低音部整齊劃一的合唱。又或者,是樹們在笑。雖然不知道它們在笑什麽,可是笑聲朗朗讓人沉醉。
我順着山坡往下走,在一塊露出天空的空地上向着遠處眺望,能看見山谷外面的草原。
那裏,才是我應該去的地方。
去那裏找到叛主投敵,過着逍遙快活日子的牛二和馬三。
曆史上,有很多大人物會爲了一個女人,改變自己的理想改變自己的信念。其中還有很多事迹,一直被後人傳揚。
就比如大清王朝的順治皇帝。因爲寵愛的王妃董鄂氏病故,順治皇帝竟然萬念俱灰,要剃度出家。順治皇帝最終有沒有出家,一直沒有定論,但英年早逝卻是真的。據說,也是因爲思念愛人過度所緻。
再比如英國國王愛德華八世,也就是後來的溫莎公爵。爲了迎娶一個離過兩次婚的美國女人,不惜放棄王位舍棄王冠,隻爲能跟心上人長相厮守。
更離譜的,當然要數吳三桂了。隻爲掌控者國之命脈的大将軍,竟然因爲身在京城的小老婆,被領着一群農民造反的李自成給調戲了,就洞開山海關的城門,把清兵放進了中原大地。還真是沖冠一怒爲紅顔!
那,牛二和馬三呢?
馬三,按照七公的說法,這些年跟牛二形影不離。牛二去哪,馬三就跟着去哪,完全不問原因,不計後果。
所以說起來,馬三最多算是個脅從。
要是依律處罰,也不至于就地槍斃。如果認罪态度好,說不定還能落下個“脅從不問。”
至于牛二,還真就不好說。
因爲自古,那些甯愛美人不要江山的家夥就沒落下太多好處,下場凄慘令人惋惜。
像牛二這樣,爲了一個姑娘變節投敵的,老鍾能輕饒了他?
搞不好真的會來個主犯嚴懲,而且嚴懲不貸呢。
那咋辦?
有什麽咋辦。既然敢做,就要敢當。當初爲了一個姑娘背棄宗主,遠走他鄉。如今被債主找上門來,那就要連本帶息一塊還回去。
不是嗎。
山谷外面,是廣袤綿延,天地相連的大草原。綠茵茵的草地上,開出很多不知名的野花,五顔六色的,很燦爛。
風,從山谷裏吹出來,帶着山林的芬芳吹過草地。青草和野花随着風頭起伏着,如同海面上掀起的綠色波浪。
這裏環境優美,讓人心曠神怡。絕對是一個躲避世俗,偷享安甯的好地方。問題是,要在這樣一個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找到幾個人,談何容易。
這該怎麽辦,總不能扯着脖子喊吧。
可就算你喊破了喉嚨,沒人聽到不也是白搭?
一陣鳥叫聲傳來,婉轉悠揚。
是百靈鳥。茫茫大草原,就是它們的家。
百靈鳥帶着歌聲,一飛沖天。
我仰着脖子看着,看着那個小巧的身影消失在藍天裏,隻有婉轉的鳴唱不時傳來。
消失的身影再度浮現時,帶着迅猛的勢頭向我俯沖而來。
我被吓了一跳。
我這是一個不留神,又幹什麽缺德事嗎?
不然這隻百靈鳥,爲啥看我不順眼。
俯沖而下的百靈鳥就在即将撞上我的一瞬間,帶着一個漂亮的低空飛掠,一飛而起。甩下一串悠揚的歌聲給我。
你這是幹嗎?
挑釁,炫耀。總不會是看上我了,要跟我勾搭成奸吧。
話說,我也不是那麽随便的人呐。
飛到遠處的百靈鳥,不停地飛飛停停繞着圈子,不肯遠離。
草原上,回蕩着它婉轉的歌聲。
我瞪着眼睛追着那隻百靈鳥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它到底想要幹嗎。然後,我突然想到。
它,不是想給我帶路吧?
百靈鳥一個高飛,就踩上了雲端,視野開闊。
茫茫大草原再廣闊無垠,也都盡收眼底。還會有什麽能逃過它的眼睛?
所以不管牛二馬三躲在什麽樣的一個角落裏,它都能看到。
我試着向着百靈鳥飛翔的方向走過去。
沒錯,百靈鳥就是在給我帶路。一路上還有悠揚的歌聲陪伴我。
這又是七公派來的救兵?
可是爲啥,你就不能整個牛逼點的幫手給我。
風吹草低現牛羊的大草原上,冒出個鋼筋鐵骨的魔鬼終結者,顯得不搭調。
那你就不會派個神雕下來?最好神雕後背上再坐着個天仙一樣的姑娘,跟我搭伴湊成一對俠侶。讓我們在茫茫大草原上續寫一段傳奇。
這老家夥,一門心思全都在八婆身上。關鍵時刻沒忘了我,就該知足了。就别奢望更多了。
跟着百靈鳥沒走上很久,就發現了有人的蹤迹。
草原上,出現了一大群牛。
雖然沒看見附近有放牛的人,但是那群牛肯定不是野牛。因爲領頭的那頭牛,脖子下面挂着一個大鈴铛。随着它來回走動,就會發出叮當的響聲。
百靈鳥拍打着翅膀,發出一陣歡快的叫聲,飛走了。
所以,這裏就是我要找的地方了。
牛二,和馬三待過的地方。
我打量那群牧牛,看着那頭脖子下面挂着大鈴铛的領頭牛,内心裏突然間就湧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馬三,是鐵了心要跟着牛二走的。不管牛二去哪,他都會跟着。哪怕上刀山下火海。
好兄弟。
可是牛二,自從進入到這畫中的世界,就再也沒出現過。
牛二曾是冥王老鍾最得力的幹将。抛開頂着牛頭四處讨債不說,那家夥發起威來,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擋得住的。
所以他要是想離開,完全辦得到。
除非,他已經身不由己了。
就比如被人殘忍地變成一頭牛,像這樣每天帶着悲傷,帶着一腔未酬的壯志,徜徉在茫茫大草原上。
不應該悲傷嗎?
牛二可是爲了心愛的姑娘,爲了愛,才來到這個畫中的世界的。
可是他的愛卻遭到了背叛,他被施以邪惡的魔法,變成一頭蠻牛,從此不能言,不能語。隻能低頭吃草,擡頭望天。
爲啥不擠奶?
我剛才低頭檢查了,這是頭公牛。公牛不擠奶。所以我才更加斷定它就是牛二。
那頭公牛擡着頭,瞪着一雙大眼睛望着我。
好像是被我說中了心事,那一雙大眼睛顯得格外的戚戚然。
我走上前,用力拍了拍公牛的脖子。
放心,我一定想辦法讓你恢複原身。我還要替你向那個白靈讨還一個公道。
我們牛二爲了你,敢背天下之罵名。
而你,竟然出賣他讓他身陷囹圄。
想我牛二,無論如何不應該遭受這樣的羞辱和折磨。
就算咎由自取、認罪認罰,也是在冥王老鍾的面前。而不是在你這樣一個兇狠惡毒的女人面前!
我用力拍着那頭公牛的脖子,那頭公牛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我,眼眶濕漉漉的,像是要哭。
我一定替你伸張正義。我拍着牛脖子。
在我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喂,你是誰?幹嗎打我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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