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能把我打扮成一個女人,因爲要用莉莉安的面具遮住我的臉,蒙混過關。
而莉莉安的面具,不能戴在男人的臉上。隻能戴在少女的臉上。
所以,我也隻能假裝成一個出席宴會的少女。
沒有鏡子,我看不出自己的樣子是怎樣的。估計,不會太好看。
不是别的,我的身骨,是男人的身骨。骨骼巨大。就算羅衫長裙,也沒有少女應有的窈窕身姿。倒像是生下過好幾窩孩子的健壯女人。
還是廚房裏幹粗活的健壯女人。
“我們走吧。”
八婆說道,走出牢房。
我把短管獵槍掖進懷裏,跟在八婆的身後,走了出去。
八婆領着我,溜進儲存食物的倉庫,在大大小小的口袋中翻着,然後找出兩頭大蒜,塞到我的手裏。
你這是要幹嗎?
肚子餓了,也沒聽說進廚房偷大蒜的。
這東西,不頂餓不說,吃到嘴裏還一股味。
八婆沒說什麽,我也不好追問。
順着樓梯回到城堡裏,之前的歌舞升平,已經被無處不在的緊張氣氛取代了。
來到城堡的異鄉客,非但不是朋友,他還殺死了年輕的巴斯蒂安勳爵。
年輕勳爵的死,讓城堡的主人女公爵殿下傷心欲絕,還有莉莉安。
對于其他那些賓客來說,那個異鄉客同樣也會要了他們的命,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他們已經變成了什麽,沒人希望自己死。
來參加宴會的賓客,還有管家帶着男仆、女傭陪着廚娘,拎着火槍長劍,舉着鍋鏟火鉗,三兩結夥四處巡梭。
迎面走來的兩個男人沖着八婆投來詢問的眼神,八婆煞有介事地搖着頭。走在後面那個家夥,一張臉顯得很蒼白,一雙眼睛黑漆漆的,一直盯着我看。走過我的身邊,竟然還轉回頭,不錯眼珠地看着我。
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啊!
我沒搭理他。
那家夥竟然轉過身,跟在我屁股後面跟了上來。
那句話說的真是一點不假,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個頂個都是色狼!
面色蒼白的家夥跟在我的身後,突然伸手拉住了我。
你幹什麽?怎麽還動手動腳的!
我伸手推開那個家夥,八婆已經閃身進了旁邊的空房間,随即一把把我拉進房間裏。還有身後那個家夥。
那個家夥,一直緊盯着我,問道:
“你是誰,我怎麽沒見過你?”
八婆一邊推上厚重的實木房門,一邊沖我說道:
“殺了他。”
聽到八婆這句話,面色蒼白的家夥猛然驚醒一般,沖着我張開了一張大嘴。
要在平時,我真的會被吓傻了。
人嘴的開合,是有限度的。除了兩側臉頰的限制,更重要是受到骨骼和肌腱的制約。所以不可能張大無窮大。
可是眼前那個家夥,張大的那張嘴,足以一口吞下我的腦袋。
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很好奇,卻沒時間把他研究明白了。
那家夥沖我張開一張大嘴,我已經把短管獵槍塞進了他的嘴裏。
那家夥一下子就愣住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瞪着我,帶着驚愕的眼神,我已經扣下了扳機。
短管獵槍發出嘭地一聲響,聲音倒并不是很震耳。
面前的家夥,身體趔趄着向後退了幾步,并沒有如同想象的,腦袋被炸得四散飛濺。倒是有一股黑煙,從他那張長大的嘴巴裏冒出來。還有鼻孔,耳朵,眼睛。
他就像是,像是身體裏有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燒起滾滾黑煙。
那家夥掙紮着,揮舞着兩隻手,似乎想要撲滅火焰。
可是他身上根本沒有火焰。
冒出黑煙的,是他的身體裏面,他的五髒六腑。
接着,他一頭栽倒在地上。身體還在不停地抽動着,四肢軀幹已經像是被燒焦了一樣,變成黑色,崩解成一團黑漆漆的碳末。
該!
色字頭上一把刀。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尾随漂亮姑娘了。
不對,你沒下次了。再也沒有了。
老鍾這些武器,都是用來殺鬼的。
鬼,一旦被殺,就會歸于湮滅。從此不複存在。
八婆看着地上那段黑漆漆的東西,又看了我一眼。輕輕開啓門縫。
房門被猛地推開,另一個家夥沖了進來。
之前,是兩個家夥走在一起。
後面那個家夥尾随我,跟我動手動腳,被八婆拐進房間,被我一槍幹掉。剩下那個家夥一回頭看到同伴不在了,順着來路找了回來。
那家夥闖進房間,看到地上那團黑漆漆的碳末,還在疑惑時,八婆沖着我喊道:
“拿大蒜給他!”
我掏出一頭大蒜扔給那個家夥。那個家夥反應也真夠快的,伸手就接住了。
鬼怕大蒜嗎?
還是八婆以爲這些家夥怕大蒜。
因爲那個家夥,明顯不害怕手裏的大蒜。
他不但不怕,還當着八婆和我的面,連着蒜皮帶着蒜瓣,咬了一口在嘴裏嚼起來。
這股味!
那家夥咬了一口大蒜,接着沖着洞開的房門外面高聲喊起來:
“來人!他們在這裏!”
鬼不怕大蒜,超乎了八婆的料想。
他非但不怕大蒜,還當着我們的面狠咬了一口。
這麽赤裸裸的挑釁,實在是太氣人了。
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鐵蛋蛋扔過去,那家夥伸手接到手裏。
他明顯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滴溜圓外表堅硬。聞着沒味道咬還咬不動。
沒見過吧,沒玩過吧。
我聽着走廊裏紛至沓來的腳步聲,拉下閃光手雷上面的拉火環。手雷的引信被點燃,往外呲呲冒着白煙。
那家夥顯然被吓到了,兩隻手捧着那麽個東西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用力把他推到走廊裏,頂上房門。
走廊裏傳來一聲悶響,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走門,是沒可能了。
我拉着八婆來到窗前。
還好是一樓,高度有限。要是再高出幾層,還真不敢往下跳。
其實,作爲一個鬼,一樓跟十樓,一米跟百米,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不同。反正我也摔不死。
但是在内心裏,卻還是會害怕,會告訴自己這麽高的高度,摔下去一定會摔得稀巴爛。
房門被猛地撞開,闖進來的家夥衣服破爛,身上還冒着煙。看到我和八婆,猛沖上來。
讓你不要玩火,你就是不停。這下好,燒到自己了吧。
我伸出短管獵槍頂住那家夥的腦門,扣下扳機。
那家夥搖晃着身體向後摔出去。
我來不及看他是怎麽内心裏燃起熊熊烈火,把自己燒成一堆黑炭。用力砸開窗戶,把八婆推上窗台。
更多的家夥湧進房門,一個個都是煙熏火燎,像是剛剛從火場裏爬出來一樣。
那些人中間,就有莉莉安。
莉莉安有着一頭暗紅色的長發,帶着天生的波浪長卷。卷曲的發梢垂在頸間,很迷人。
現在,那頭卷曲的暗紅長發都已經被燒光了,留下貼着頭皮的短短一層,焦枯開叉。
莉莉安的臉上,更是帶着煙火的熏黑。一雙眼睛死死盯着我,露出咬牙切齒的兇狠。
我其實,我是說唉。
眼看八婆翻出窗口,我從口袋裏又摸出一個鐵蛋蛋,拉着拉火環扔出去,翻身跳出窗外。
有了第一次的領教,屋裏那些家夥知道那個并不起眼的鐵蛋蛋,才是威力驚人的大殺器。帶着尖叫四散躲藏。
一聲悶響傳來,一陣奪目的眩光沖出窗口。
房間裏的尖叫聲變得更加凄厲了。
鬼怕陽光。暴露在陽光下,會被曬死。
所以我猜這個盈手可握的鐵蛋蛋,肯定是能炸出陽光一樣的強光。來殺傷那些家夥。
我一邊給短管獵槍換上子彈,一邊拉着八婆穿過内庭,向着大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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