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破轉身進了小房間,再出來時手裏拎着一個皮包,遠遠扔給我。
我卻沒接住。
我一雙眼睛,全都在夢破的身上,根本無暇其它。
平日裏,夢破長衣長裙,齊腰長發披在身後,端莊典雅,就像畫中走出的絕色美女一樣。
除了那雙眼神冷冰冰,透着寒意。
而這一刻,夢破從房間裏出來時,已然換了一個模樣。
長筒的高跟皮靴,套在亮面的束身皮褲上。短上衣的修身皮夾克,敞開着衣領如同一個大寫的v字。對開的衣襟下面,露出白皙的身體。齊腰的長發盤束成髻,绾在腦後。
那一身裝扮,分外的冷酷;那窈窕身姿,絕對的熱辣。
原本水火不能相容的一冷一熱,被夢破融合在一起,體現在自己身上,看得我目瞪口呆、看得我熱血沸騰。
皮包落到我面前,發出嘩啦的一聲響。
夢破看向我。這一次倒是沒再露出慣有的,冷冰冰如同殺手一樣的眼神。
我忙不疊地彎腰撿起皮包。皮包很沉,裏面裝了不少東西。拎在手裏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夢破沖着我說道:
“到時候不管遇到什麽,不要慌。”
我用力點着頭。
“除非我們讓你去做,否則不要自作主張。”
“我知道了。”
我點着頭答應着,忍不住問道:
“我們這是,要幹嗎去?”
“都抄家夥了,你說還能幹嗎?”
夢破說着瞥着我,又問道:
“你從小沒打過架?”
小時候,小時候家裏人拿我當個寶貝似的,沒機會出去打架。長大後,長大後也沒打過架。
我擡起眼神看了一眼夢破。
主要是膽子小,怕挨揍,更怕被人打死。不敢打架。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我現在,已經是死人了。誰有本事,能把死人再打死一遍?
再說了,我現在跟的人牛逼啊。
冥王死神,有這樣的老闆罩着我,我還有什麽害怕的。
老鍾換了身衣服走出來,當時就把我看直眼了。
淺灰的長風衣,頭戴禮帽。裏面是一身深灰色的筆挺西裝,沒紮領帶。胸前的西裝口袋裏,塞着一朵深粉色的,絲綢手絹疊成的花朵。
這已經不是什麽黑澀會大佬了。這明擺着是黑幫教父啊,親!
“準備好了嗎?”
老鍾問道,接着擺了下頭。
“我們走!”
路上,老鍾說了事情經過,我才知道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老鍾做的這個行當,一直以來都是獨一份,沒有競争對手。能壟斷市場,所以老鍾也從來不缺生意。
爲了跟緊時代步伐,老鍾成立了公司,又對公司員工進行系統的培訓,隻爲了給客戶帶來更好的服務體驗。
雖然都是一錘子買賣,不用再去考慮客人回頭的問題。但是老鍾還是覺得,做生意憑良心,不能因爲咱做到壟斷了,就任着性子胡來。
可是有一天,新冒出一家公司,做着跟老鍾一樣的生意。
能做這個行當的,都是些有本事的。更重要的,是上面要有人。
市場巨大,老鍾也不怕有人跟他競争。老鍾甚至覺得,有競争是件好事,能夠讓客人有所選擇,也能相互競争督促大家一起提升服務的水平。
可是新成立的那家公司,卻不這麽想。
新公司不但明目張膽地搶老鍾的生意,還得寸進尺,跑到老鍾的公司挖牆腳。
挖走那些小職員,也就罷了。大不了再招人再培訓。那幫家夥竟然挖走了老鍾最得力的兩員幹将。
到最後,偌大的公司就剩下空蕩蕩的房間,剩下老鍾夢破兩個人。
也就是我來時看到的樣子。
這特麽,誰啊。敢跟死神搶生意?
我好奇,卻不敢問。
老鍾自從回到公司,就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到現在也沒消氣。
這種時候,我哪敢造次。
對于新成立的那家公司,誰在台前出力誰在幕後指揮,老鍾早已經摸得一清二楚。對于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到頭上,老鍾也是窩了一肚子火。
隻是,老鍾一直隐忍未發。
作爲陰曹地府的當家人,老鍾分分鍾就可以秒滅那家新公司。這根本就不是問題。
隻是,打狗看主人。站在新公司背後的那些家夥,并不容易對付。
退一步說,人家可能也不會爲了這點事跟老鍾撕破臉。可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難免會尴尬。
老鍾一再忍讓,不想傷了和氣。新起的公司,卻把老鍾的一番苦心當成軟弱。
他們竟然當着老鍾的面,跟老鍾搶亡魂。
這不是要,公開宣戰嗎!
我看着老鍾,夢破也看着老鍾,一臉吃驚的樣子。
“這幫小子是失心瘋了?”
夢破忍不住說道。
不管他們是誰,是什麽來曆又有着怎樣的背景,也不能當面跟老鍾對着幹呐。
老鍾平日裏看起來,斯文打扮一團和善,好像個紳士一樣。那也不過是老鍾想改變一下人們對冥王,對死神的刻闆印象。
老鍾,就是再像一個紳士,他還是死神。大權在握。
膽敢當面冒犯他這到底是群什麽樣人,又是怎樣一副不懼生死的膽量,才敢這麽做。
“那你想怎麽樣?”
夢破問道。
老鍾瞥着夢破,臉上還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我想怎樣?當然是幹他娘的!”
說完,老鍾又沖着夢破說道:
“我告訴你,你别想勸我。今天誰勸我也不行!”
夢破哼哼地笑起來,毫不掩飾一臉的嘲諷。
“很早以前我就勸過你,這件事決不能忍讓,不能一忍再忍,不能讓人家覺得我們好欺負。是你不聽,癡心妄想地要化幹戈爲玉帛。現在被人家欺負到頭上來了,你受不了了。這件事要放在我那,早就一把火燒了他的三神殿了!”
夢破的話,顯然都是事實。老鍾皺着眉,半天也沒法反駁。最後還是說道:
“話是這麽說,這件事也不好鬧得太大。鬧大了,大家面子上不好看,最後就沒法收場了。”
夢破帶着一臉的不屑說道:
“有什麽好怕的,有什麽面子上過不去的?再說了,真要是沒法收場,就不收了。我還真想看看,都收不了場又能怎樣!”
老鍾皺着眉,半晌說道:
“總之,看看情形再說。”
夢破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老鍾看着夢破,又看了我一眼,沖着夢破說道:
“他第一次出來,經這種場面。你看好他,别讓他闖了禍。”
“他還能闖禍?”
夢破說着斜了我一眼。
“到時候他沒給吓掉了魂,我就承認他有種。”
夢破瞧不起我。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這麽明顯的口氣,我還能聽不出來?
我拎着手提袋,低着頭跟在老鍾和夢破的身邊。
夢破,不管她是不是傳說中的孟婆婆,她作爲現在的身份,已經有相當長的時間了。她所見識的,她所經曆的,試問有幾個人能夠相比。
我呢,我隻是個新人,老鍾公司的臨時工。入職這些天,能做的也不過是些零頭碎腦的小事。大場面,還真是沒經曆過。
所以夢破瞧不起我,有什麽可奇怪的?
所以就算夢破瞧不起我,我也無力反駁。
我能怎樣,空喊口号表忠心嗎?
到時候你們都閃到一邊,看我的。我一定身先士卒赴湯蹈火,把丫都幹挺了,給你們出氣。
這種話,說了還不如不說。需要的時候直接做出來,做給老鍾和夢破看。
老鍾轉過頭看着我,似乎想囑咐些什麽。話到嘴邊卻又咽回去了。沖着夢破說道:
“總之你多照應他,别讓他出了事。”
夢破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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