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正轉過頭瞥着我。而我，正咧着一張嘴。
田野瞥着我，是因爲不滿意，我跟這女人的爛事，怎麽就把她卷進來，惹了一身騷。
我咧着嘴，是覺得女人撞到牆上那一下，一定會很疼。
可是女人轉過頭的一瞬間，看到田野又看到我。原本并不相關的事情，瞬間在女人那裏就變成了“這對狗男女當着我的面就眉來眼去，得意洋洋的樣子還真是恨不得我一頭就撞死在這。”
女人帶着一聲怪叫，撲向田野。
我實在忍不住，一個箭步攔在了田野的面前。
這件事因我而起，跟田野沒有任何關系。
我不可能眼看着田野受牽連，卻站在那裏無動于衷。
我擋住田野，女人一頭撞到了我的身上。
要放在以前，我那體格還真不一定能承受住女人發狠的撞擊。
可是現在不同了。
我這具新身體，長着一身的腱子肉。橫在那裏趕不上一堵牆，起碼也是半堵牆。
女人一頭撞到我身上，我紋絲沒動，女人卻被彈了回去。
那一幕，對于女人來說實在是有些狼狽。
所以田野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了。
聽到田野噗嗤一聲笑了，我也忍不住，跟着嘿嘿地笑起來。
女人，徹底發瘋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狗東西，帶着狐狸精合起夥來欺負我！”
女人瞪着眼睛大罵道。
“你覺得我那麽好欺負嗎？我就讓你看看，我是不是好欺負！”
女人說着，掄起挽在胳膊上的手包砸過來。
女人的胳膊上一直挎着一個古馳的手提包。亮紅的顔色，很紮眼。
女人的手提包，裏面就算裝滿東西，也不會有多少分量。
可是，貴啊。
一個古馳手包，怎麽還不得幾千上萬？趕上限量版，十幾幾十萬也說不定。
女人掄着手包砸過來，我向後閃着身躲着。手提包擦過我的面前，甩飛了出去。
甩飛的手提包砸到病房的牆上，發出嘩啦的聲響。裝在手包裏的東西磕飛了出來，掉落到地上。
那一刻，我愣住了。
手提包裏裝着手機，裝着化妝盒，裝着女人亂七八糟的小零碎，全都磕飛出來掉了一地。
我正想着，要不要去幫她撿起來。女人餓虎撲食一樣猛撲上來。
說真的，要是真想動手，女人怎麽可能是我的對手。
我一米八的大個子，身材魁梧。女人的個頭，也就一米五六。平日裏過着養尊處優的生活，身體發福都快長橫了。
我沒想跟女人動手，壓根也沒想到女人會瘋了一樣撲到我身上。
一百多斤的分量猛撲上來，我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身體被女人撞到，向後趔趄着。
女人個子矮，撲到我身上，整個人就像是，像是一隻樹懶，兩隻手勾住我的脖子，兩條腿盤在我的身上。
我想邁開腿往後退，兩條腿被女人絆住根本邁不開，身體失去重心向後倒下去。
病房的地上，是鋪着化纖地毯的，因爲可以隔音，不必因爲醫生護士走來走去的腳步聲，影響到病人的休息。
可是就算隔着地毯，我還是能聽到後腦勺磕到地上，發出咣的一聲響。
“你個沒良心的狗東西，你敢欺負我。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女人騎在我身上，發瘋一樣掄圓了兩隻拳頭，打在我那張英俊的臉上。
戴在女人手指上的戒指，劃破臉上的皮膚，劃開的傷口流出血來。
不知道會不會被毀容。
我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看着我的身體像是死了一樣，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是的，我站在旁邊，地上那具身體的旁邊。
就在健身教練摔到地上的一瞬間，我就被摔了出來，就隻能站在這裏眼睜睜地看着了。
病房外，聞訊而來的醫生大聲吼着，喊着護士拉開女人。
幾個護士沖上來，卻根本制不住發瘋一樣的女人。
醫生猛地從後面撲上去，把女人掀翻到地上。
健身教練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一張臉，已經被打得鮮血橫流。
“叫保安來！”
醫生吼着，爬起來。把女人留給幾個護士，自己來到健身教練的身邊。
還有救嗎？
我看着醫生翻開健身教練的眼皮，兩邊檢查着。又拉開病号服，趴在胸口上聽着。
“那擔架車來，送他去急救室！”
醫生沖着門外的護士喊道。
“太遲了。”
老鍾說道，站在我身後。
這家夥，神出鬼沒地。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
我轉過頭看着老鍾。
太遲了。就是說，沒救了？
“說真的，他這副身骨，真是太完美了。”
老鍾說着，在健身教練的身邊蹲下來，伸出手在健身教練露出的胸膛上來回摸着。
“我經手過這麽的多人，他這副身骨是我見過最棒的。造物主的傑作啊。”
老鍾說着轉過頭看着我。
“怎麽樣，這幾天靠着這張臉這副身子，結下不少豔遇吧。”
我看着老鍾。
我要是告訴你，我還沒來的及呢。你會不會笑話我？
老鍾看着我，突然就哈哈地大笑起來，完全不在乎我一臉的沮喪。
“一個都沒有？這些天，這麽多醫生護士圍着你滴溜溜地轉，你就一個都沒搞到手？你不是有病吧。那也不對啊，這小子這副身骨這麽精壯，沒毛病啊。”
老鍾搖着頭。
“你也太慫包了吧。醫院裏的醫生護士，要什麽樣的沒有。借給你一副好身骨，是讓你在百花叢裏浪一回。這麽好的機會，你竟然把握不住。你是都不喜歡，還是怎麽的。你該不會是喜歡男人吧。可是醫院裏也不缺男醫生啊。也有的搞啊。”
我看着老鍾。
你這麽毫不掩飾地笑話我，就不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嗎？
我一肚子委屈，就差放聲大哭起來。
要不
我看着老鍾。
要不，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次我一定好好把握，憑着身上這杆亮銀槍，把醫院裏這班醫生護士一個個全都挑于馬下。絕不給你丢臉！
老鍾站起身，走到我旁邊，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機會，永遠都隻留給有所準備的人。”
可是
我擡頭看着田野，看着張夢，還有病房裏的好幾個護士。
她們全都低着頭，看着曾經的我。健身教練的那個我。
健身教練的身體已經被擡上了擔架車，可是并沒有被推出去。
因爲沒有必要了。
事情很明顯。健身教練被推倒的瞬間，腦袋磕到地上。強烈的震蕩導緻顱腔内的腫塊發生移位。再次壓迫到大腦皮層，使患者二度陷入昏迷。
而這一次昏迷，就不會再有奇迹發生了。
張夢抱住同事的胳膊，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田野低着頭，帶着紅紅的眼圈，擠出人群離開了病房。
還有那些平日裏不分輕重地開着各種玩笑的小護士，一個個全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沒了精神。
“我們走吧。”
老鍾沖着我說道，我看着老鍾。
真的，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了嗎？
第一次，我沒什麽經驗。這一次，我會傾盡全力，絕不讓你失望。
老鍾哼地笑起來。
“你努力不努力，跟我沒什麽關系。”
說着，向外走去。
我看着病房裏那些護士，忍不住悲從心頭起。
我對不起你們。放着那麽好的一副身骨，沒好好利用。我沒占到便宜，也讓你們空歡喜一場。
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我應該從下了床就開始我應該從醒過來就開始，讓你們輪着番地給我擦身體，把我一隻小小小小鳥，生生揉搓成趾高氣揚的座山雕！
我
“走啦！”
老鍾站在門口，轉過身沖着我催着。
我像是千古罪人一樣彎下了腰。
要不說，窮屌絲就是他媽的窮屌絲。給了機會都把握不住。
爛泥扶不上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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