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是七載匆匆而過。此時距離時玉答應回家已經過去十四年。時家人心中所心存的一絲僥幸,也被時間漸漸磨滅。
這十多年來,下面四個小的再沒離開過老人半步。老二和小七都在學院修煉,而小五小六也在帝都裏合夥開了一家酒樓。酒樓的菜色他們大多都是按照記憶中姐姐做的來,再加上自己的一些創新,生意倒也紅火。
日子這樣不緊不慢,除了姐姐不在,也沒有什麽不好。
這天早上,老五和老六準備尋常一樣出門,他們正在商量着酒樓要不要再開一家,不過卻在下樓後,見到爺爺正端着菜碟從廚房出來,再看前面桌子上,已經做好了滿滿一桌子。看菜色,全部都是他們愛吃的。
爺爺年紀雖然大了,因爲當初姐姐留下的各種珍藥,倒也一直無病無痛。隻是随着年歲的增長,爺爺的眼睛已經看不見很久了,就連是聽人說話,也都要重複幾遍才行。
隻是今天爲何卻突然年輕了許多……
一種不妙的預感在兄弟兩人心間升起。
小六非常自覺的去把二哥他們喊了回來。
一家五口圍在桌子前,桌子上放着六雙碗筷。
其實這樣的場景,每逢過節過生辰的時候都會出現。姐姐雖然不在這裏,但是爺爺總不會忘記留個位置給她。
爺爺總是說着,說不定你們大姐那天就和上次一樣,突然就回來了呢。
對于這個,他們也都隻能是笑着附和,誰也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
不過今天,他們卻格外的沉重。
不同尋常的早餐,不同尋常的氣氛。今天的爺爺似乎話格外的多,幾乎把他們每個人都叮囑了一遍,包括爲人處世還有一些小習慣之類的各種事情,林林總總。
誰也不敢打斷他的話,隻能是含淚聽着,感覺手中的碗筷有千斤重。
直至最後,爺爺才遺憾道:“我沒時間了,隻怕是等不到你們大姐回來了。倘若将來你們見到她,替我和她說一聲,我不怪她。”
不怪她讓自己在門口苦等她回家。
“爺爺——”小七已經泣不成聲,她該怎麽告訴爺爺,他那些年的等候,都隻是枯等。
姐姐永遠都回不來了。
老二緊着嗓子,眼睜睜地看着爺爺說完那些,緩緩地合上了眼睛。再探呼吸,已經溘然長逝。
“爺爺——”淚水瞬間決堤,多年以前老人爲了保護他被那群混混毆打的畫面在腦海回放,一轉眼,那個會護着他給他留吃的、會在下雨天給他擋雨的老人也不在了。
他此生最爲感謝的兩個人,都先他一步而去。
“二哥!”小七撲到他的懷裏嚎啕大哭,“以後就隻剩我們四個了!”
當初那一家無憂無慮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
老二被她這一句話說的淚流得更兇。
屋内人哭得傷心,而門外,三個人背着劍站在門外,眼神含悲。
——
與此同時,在虛空中的某一處,一塊玉石正靜靜的懸浮在空中。在玉石的旁邊,一小截翠綠的藤條正圈着玉石,安靜的舒展着枝葉。
在那葉子的頂端,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光團突然亮了起來。
光團一亮,周圍漸漸地有東西往這邊靠近。等到那些東西快要觸碰到它時,那綠色的藤葉猛然把那些東西一卷,瞬間全部吞食殆盡,最後隻剩下一絲淡紫色的氣體留給了那個光團……
——
爺爺最後被安葬在青山城外的破廟那邊的山頭上。而小五和小六兩個人也賣了酒樓,決定回到青山村定居。
爺爺下葬的那天,來了很多人,據說是東武帝國内頗有名望的人物都來了。他們兄妹四個認識的不多,隻和學院院長熟悉一些。
但是他們心裏非常清楚,這些人到底是爲誰而來。
等到所有人祭拜完離開後,老二看向一直站在墳茔邊的男人,走過去道:“林大哥,這幾天辛苦你了。”
已經十多年不見的林凡,修爲讓他覺得很是莫測。就連是靠近,他都覺得心裏有些發顫。
“不辛苦。”林凡目光落在墓碑上,眼睛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徹底消散一般,不再抱有希望。
在老二和林凡交談的時候,小七也注意到了跟在林大哥身側的那個女人。
“風洛哥,她是誰?”小七問風洛。
“朋友。”
“不是我姐的吧。”小七道。
“嗯……”
“她喜歡林凡哥?”小七又問。
“嗯。”
“那林凡哥呢?也喜歡她嗎?”
“現在還不喜歡。”風洛老老實實回答道。
“現在?那也就是說以後還有可能咯?”
風洛聽說她語氣有些不對,當即道:“以後的事情誰也不能保證。你也知道你姐現在不在了,總不能讓林凡一直活在對你姐的感情之中吧。這樣太自私了。”
小七垂下了眼睛,“我知道這樣很自私,我也不會阻止。隻是請他們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了。我不想看到我姐存在的痕迹一點點被别人消除。”
風洛看着她久久無言,最後隻能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唉。你能一直記挂着時玉,想來她知道應該會很開心。”
下次去沒有接他這句話,隻是道:“風洛哥,我很快就要突破化神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害死我姐的那些人是誰?”
這十幾年來,她從來沒有放松自己的修煉,就是爲了有一天,能夠替姐姐手刃仇人。
别人遺忘了姐姐沒有關系,她不會忘記就好。
“我想你姐應該不希望你活在仇恨之中。”風洛道,“這些事情交給我們來做就好。”
“不必了。”小七拒絕道。
“可是你這修爲……”風洛沒有說話。
“我姐教我的東西不算多,其中有句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隻有自己最可靠。我知道我現在修爲還非常差勁,現在過去報仇也隻是送死而已。
可是我絕不會去希望别人幫我報這個仇。看着别人一點一點把我姐淡忘就已經足夠殘忍,我不想因爲這件事情,再次失望。你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至于我姐的事情就交給我們自己吧。
她的路,我會走!她的仇,我來報!”
我不想讓你們來驗證時光多麽無情。
我姐對于你們來說,或許隻是這一路上共同行走了一段路程的好友,可是對于我們來說,卻是賜予我們新生的人。
所以,我容忍不了有些事情改變。哪怕在你們看來,我都不過是無理取鬧。
林凡在第九重天呆了一個月,名義上是爲爺爺守孝。不過因爲其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林凡,每日全來尋他的人格外的多。
雖然這些全都被擋了回去,但是小七看着蘇梵音卻怎麽也愉快不起來。
林凡離開以後,她則回到了學院。
她現在已經越來越明白,沒有實力,他們最終都隻會淪爲依附别人的存在。
從前是因爲姐姐在,所以那些人才會對他們這般客氣。可是現在姐姐不在了,其他人或許會看在林凡他們的面子上,對他們恭敬一些,但到底還是不如從前。
唯有讓自己強大起來,她的三個哥哥們以後才會受人尊重。
這些是從前姐姐所肩負起的東西,現在姐姐不在了,那就由她來扛!
——
林凡他們這一次離開第九重天之後,後來便很少再出現了。
而小七終于在她二十七歲那年,突破化神境。雖然相對于姐姐與姐姐的朋友們來說,她這個天賦算不得有多好,但是相對于周圍的那些同伴們,這樣的資質已經算是不錯了。
不過離開第九重天之後,小七才發現很多事情和她想象的并不一樣。
比如,她所知道的仇人們,确實非常的強大。她如果想要報仇的話,隻怕百年以内都沒有可能。
既然現在無法報仇,那她也就隻能是繼續埋頭修煉。
好在天道酬勤。雖然她資質算不上絕佳,但是勤能補拙,随着時間一點點的推移,修爲也步步穩步向上。
而在她一點點努力向上的時候,林凡他們的消息也越來越多。整個第八重天,林凡和玄音他們幾個似乎成了最耀眼的存在。
而與此同時,又有一件事情發生。
澹台初竟然被某位大人物給看中,成了他的弟子。而那位大人物的身份,據說是第七重天的某大宗門的宗主。
這個消息,讓小七很不開心,可是她除了追趕别無他法。
踏上了這修煉之路,她漸漸地感覺越來越吃力。特别是看着仇人們一步步把她甩的越來越遠,她卻無力追趕,隻能是在午夜間滋生出一些消極的情緒。
她終究還是太差勁了,如果姐姐在的話,那該多好。
在小七爲了報仇而努力奮鬥的時候,虛空之中的那一團光團也越來越大。在又經曆了三十年的時間後,它如今已經從一個指甲蓋大小變成拳頭一般。
而從前那一小截翠綠色的藤則漲的要快很多,原先隻有一兩寸,可是現在已經漲到十幾寸之長。
綠色的藤長得非常的快,所延伸得到的範圍也就越多。
它們在這無盡的虛空之中盡情的掠奪着周圍的五行靈氣,而光團則隻吸收了虛空之中的淡紫色的本源之氣。
等到他們又吞食了周圍一小片天地之後,光團的大小又再漲了一次。
而就在它長大的同時,死靈界原本正在修煉的溫珩卻心裏移動睜開了眼睛。
“神魂再生?”他語氣裏面有一絲驚愕,似乎沒有預料到這般的情況的發生。
他睜開眼睛之後,稍微感知了一下方位,最後身影消失在原地。
當他走入虛空之中,看到那漂浮在虛空中的光團時,表情驚愕了好一會兒。
“還真是頑強。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你竟然還能夠死灰複燃。”他的手輕輕的觸摸着那一團光球,最後啞然失笑,“原來是因爲本源之氣,你可還真挑食。也罷。”
他伸手在光團的周圍布置了幾下,“既然你有求生的本能,那我就再送你一程。好好恢複,期待你重生的那一刻,想來到時候應該格外熱鬧。”
給光團的周圍布置好了陣法之後,溫珩有在原地站了一小會,最後回到了死靈界。
他沒有繼續修煉,而是來到府邸最下面的火山口之中。
在那火山口裏面,有一道身影正盤腿坐在其中。
“這都已經過去近八十多年了,阿羨還在閉關當中。這樣下去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嗎?”素年有一些擔憂。
“原來已經過了這麽久了。”溫珩有些意外。
自從上次弟弟回來之後,就自動進入了苦修當中。原來他還想着會在他的身邊念叨着要出去玩,或者是出去見識見識一番。可是現在就算是自己主動提這件事情,弟弟也都會避開,表示自己現在修爲不夠,就先不出去了。
弟弟如此的勤奮,他這個當做哥哥自然非常欣慰。
“唉。”素年忍不住的又歎了一口氣,“其實他沒有必要那麽自責,當初的事情并不是他的錯。”
“嗯。”溫珩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道:“沒有關系。他這樣努力一點也好。”
吸收本源之氣所再生的神魂,那可是一重生就是頂級幻師的苗子。弟弟雖然是五行靈根,不過到底不是幻師,趁着現在還能靠着勤奮修煉壓對方一籌,就趕緊修煉吧。不然等到将來,隻怕是再努力都沒有用。
——
第八重天。
林凡和玄音兩個人早就已經突破了成嬰期,達到了大圓滿的境界。兩個人其實早就能夠進入第七重天,隻不過他們擔心澹台家那些人會對第九重天的凡人們下黑手,又幹脆再多留了十多年,專門營造自己的勢力,爲第九重天的安危搭起一層勢力防線。
在把這些全部組建好了之後,他們各自尋了一個地方,先後突破。
既然修爲已經突破,再繼續呆在這裏也沒有多大的用處。兩個人各自商量了之後,決定前往第七重天。
在他們離開第八重天時,第九重天的某一片海域當中,一團光團也漸漸的幻化成人形……
修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