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川僵着身子站在原地不敢動。
直到葉槿澄吐完了胃裏所有的存貨,才停了下來。
“水,水……”她眼都沒擡,嘴裏兀自叫着。
陸霆川黑着一張臉,目光不敢觸及前方一堆的嘔吐物,将水杯遞了過去。
葉槿澄接過水杯一飲而盡,倒是不忘說了聲:“謝謝。”
她将杯子重重地往床頭櫃一放,又嘟囔了一句,“艾瑞,晚安啊。”語畢,倒頭就睡。
陸霆川看着這一幕,隻覺得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誰置氣,可心裏就是老大的不舒服。
他擡頭看了一眼床上呼呼入睡的小女人,又艱難地從眼前這堆嘔吐物上收回目光。
他歎了口氣,走上前撿了一處幹淨的地站着,彎腰從床的另一側拉過來一床薄被。
他将薄被蓋在葉槿澄身上,大手卻停駐在葉槿澄呼吸均勻的心口處,一動不動,幸好,這顆心還是活着的,它跳動的這麽歡悅,證明它不僅活着,還十分健康。
陸霆川索性在床邊坐下來,擡手握住了葉槿澄的小手,緩緩地撫、摸着她的手背,心情十分複雜。
葉槿澄,你可知道,我有多麽慶幸,你能活着回來見我。
雖然你改頭換面,可是這不重要,隻要這顆心還是你的,隻要它一直這麽歡快地跳動着,我就心滿意足了。
葉槿澄,以後我決不會讓你再從身邊離開,我會好好守護你,守護你一輩子。
陸霆川凝着心愛女人的臉,緩緩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輕輕的一個吻。
翌日。
陽光明媚的上午,葉槿澄睜開眼,卻發現置身在一個似曾相識的房間裏,有點熟悉,但總歸不是自己的睡房。
天,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陸霆川的主卧。
她什麽時候學會飛天遁地之術,居然大半夜睡到别人的床上來了?還是陸霆川将她掠了過來?
後一個想法簡直有些匪夷所思了,葉槿澄好笑地搖了搖頭,卻突然想的頭痛,酒醉後遺症明顯出現,她隻覺得大腦像被悶棍敲了一記一樣難受。
這時,房門被緩緩推開。
葉槿澄下意識看過去,就見陸霆川站在門口,手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
“你醒了。”陸霆川邊說邊走了過來,他走近床邊,将手裏的托盤放在床頭櫃上。
葉槿澄低垂着目光,臉上的神色有些冷淡。其實早在對方出現在門口時,她就已經低下了頭。
此時,她不僅不想看到這個男人,就連聽到這個名字,心裏都極不喜。
她是喝醉了酒,也忘記了喝醉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可是,她并沒有忘記,喝酒之前她都幹什麽,見了什麽人,聽到了怎樣的話。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是讓她百般糾結的元兇,在很早之前,她其實已有心理準備要面對這些,可那時她絕沒有想到會有此刻的局面。
陸霆川柔柔地看着小女人亂糟糟的發頂,忍俊不住,一絲淺笑溢出唇角。
“喝了這碗粥吧。”他輕聲說。
葉槿澄聽到這句話了,可是身子一動不動。
她心裏惱恨自己,爲什麽對方僅僅随口一句話,她整顆心卻随着急跳不已。
她是瘋了嗎?難道要繼續這麽沉淪下去?
陸霆川見葉槿澄不理會自己的話,兀自低着頭,以爲她還宿醉未醒。于是也不以爲意,徑自在床邊坐下來,端過來粥,舀了一勺,又吹了吹,才遞到葉槿澄嘴邊。
“來,吃一口,我親自煲的,足足煲了一個小時,應該是又軟又糯了。”
葉槿澄一顆心又被撩到了,有些緊張。
她真是沒用,想到這,幹脆賭氣地抿緊了唇。
“你昨晚吐了一地都是,想必胃裏現在空空的,多少喝點吧。”陸霆川繼續耐心地勸說道。
葉槿澄從來不知道這個男人什麽時候脾性變得這麽好了,這簡直一點都不像他。
這麽想着,她心裏的别扭感居然神奇地消失了,輕擡起頭,剛要說話,一勺粥卻趁勢喂進她嘴裏。
“嚼幾下,吞下去,這不用我教你吧。”陸霆川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說着。
葉槿澄大眼眨巴了幾下,乖乖地照做了。
這麽喂了幾口後,葉槿澄突然有些不自在起來,她索性一把搶過了勺子和粥碗,“我自己吃。”
一分鍾後,一碗粥吃得幹幹淨淨。
“還要嗎?”陸霆川含笑輕輕地問。
葉槿澄霎時羞紅了臉,趕緊搖了搖頭。
那麽大一碗粥撐下去,她都感覺小腹鼓起來,趕緊吸了一口氣,剛才要不是擔心對方會繼續喂她,她也不至于這麽狼吞虎咽,連粥滋味都不知道啊。
陸霆川突然俯身過來,葉槿澄下意識往後傾了傾身體。
“瞧你,吃的滿嘴都是,跟小孩子一樣。”陸霆川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紙巾,伸手過來要給她擦拭。
葉槿澄趕緊接了過來,“我自己來。”言畢,眼睛也不敢看對方,胡亂在嘴上擦了幾下,目光落在手裏的紙巾上,把玩着。
“昨晚……”
陸霆川剛開了口,葉槿澄突然擡起頭,快速地說道,“哦,對了,我待會還有事,就不打擾,先走了。”
陸霆川愣了一下。
剛才他其實想問的是,葉槿澄昨晚是爲什麽要去喝酒,他當然不會以爲真是因爲艾瑞灌醉的。
而在心裏面,雖然他不承認,但也不得不說,那個人心裏在乎葉槿澄的程度,隻怕不比他少多少。
他這麽愣神的功夫,葉槿澄已經到了門邊,然後,卻突然停住了腳,低頭看着下面。
陸霆川的目光同時也落在小女人纖細的雙足上,瞬間,岑黑的眸色轉濃。
到底是什麽事令她這麽着急,以至于連鞋子都忘了穿?
葉槿澄之前跳下床時,因爲踩着厚重的毛毯,倒是沒有感覺腳上的涼意。可此刻,她走到了門邊,腳底的肌膚接觸到木地闆,一股子涼意透過毛孔吸入血液裏,涼得她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
可是,這種冷意相比較身後的那個男人來說,她甯願自己凍死,也不願回頭去穿上溫暖的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