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偏房的門半敞着,不時有人拿着些裝飾的東西進進出出,看得出極爲忙碌。
可是奇怪的是,盡管有這麽多人同時進出,一派繁忙的景象,但是卻沒有發出任何雜亂的聲音,看着一切都井然有序。
正屋的門口站着兩個侍衛模樣的人,表情肅然,一看就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人,不是普通人家的護院。
看得出這個小院子的戒備很是森嚴,裏面應該住着重量級的人物。
老者一路小跑,徑直越過侍衛進了正屋。
房間正中央是一個大大的書案,書案後面一個高大偉岸的男子正在低頭作畫,此時的他嘴角上揚,看得出心情不錯。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老者疾步來到屋子的正中央,恭敬的行禮道。
聽到老者的聲音,男子輕輕拿過旁邊的宣紙蓋在畫上,起身走過去,将老者扶了起來,沉聲問道:
“樊院使不必客氣,事情進展得怎麽樣了?”
清晨的太陽,透過門窗的縫隙,調皮的将一束光投射了進來,打在男子如雕刻般俊美的五官上,此人不是歐陽緻玄,還能是誰。
“回禀太子殿下,病因與前些時日推測的基本相符,現已确認。
此病名爲霍亂,患者多因飲食不慎,而感受時行疫疠之邪,損傷脾胃,而緻穢濁疫毒阻遏中焦,氣機逆亂,升降失司,清濁相混,亂于胃腸。
此病多見于夏秋雨濕較盛的季節。
以發熱,劇烈腹痛,頻繁嘔吐,水樣洩瀉等證候表現爲重要特點。
患者又大多有貪涼和進食腐馊食物等情況,病患内有所積,外有所感,緻成吐瀉。故認爲主要由于感受暑濕、寒濕穢濁之氣及飲食不潔所緻。”
“嗯,病坊那邊情況怎麽樣?可還滿意?是否能夠容納得下病患?”
其實,歐陽緻玄此次南下治洪,事情一直進行的很順利。
他巧妙的利用此次契機,以治貪爲由,成功拿下了劉煜等一幫異黨中人,成功将兩江總督等一些重要崗位,換成了姚嘉等一些爲官清廉、忠實能幹之人。
當然,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歐陽緻玄之所以能換下那些官員,主要是因爲他們也實在是貪污腐敗,隻顧中飽私囊,從來不管百姓疾苦,所以歐陽緻玄此舉才能大快人心,深得百姓擁護。
以至于,歐陽緻廷、裴國公那邊,盡管知道自己此次吃了大虧,也隻能啞忍了。
但是,就在歐陽緻玄大功告成,準備凱旋而歸的時候,一夜之間,突然江陵大街小巷,有不少人因爲上吐下瀉竟然丢了性命。
歐陽緻玄立即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立即急件上報皇上,請救太醫前來支援。
因爲他來之間,樊院使就曾隐晦的提醒過他,洪災過後,易引發瘟疫。
當然,那邊樊院使也反應迅速,第一時間就偷偷送信給他,建議在城外設立隔離病坊,收納治療瘟疫患者,避免更多的人被感染。
經過深思熟慮,歐陽緻玄将病坊選在了城外神龍山腳下的一個村莊裏。
因爲那裏百姓相對較少,離江陵城又有段距離,可以很好的避免瘟疫在江陵城内的傳播。
終于,經過這麽多天的日夜兼程,病坊已初具規模,投入了使用。
所以,歐陽緻玄此刻急切想知道,病坊現在的使用情況。
“病坊那邊,效果比較理想。房間比較充足,我們根本不同程度的病人,進行了分别隔離。
現在江陵城内所有霍亂症患者,已經基本都移送到了此入。
沒有了傳染源,城内的疫情已經基本控制住了。”
“嗯,夠用就行,那患者現在都什麽情況?有治愈的把握嗎?
“現在,我們已經根據不同階段,及不同的病患體質,開出不同的辯證藥方。
目前來說,效果比較顯著,一些感染時日較短的病患,已有不少人基本痊愈,再觀察幾日,就可以放出來了。
剩下這段時間,要對一些新移送過去的病患進行封閉治療了。”
“嗯,不錯!需要什麽盡管說,一定要盡最大可能的救治病患。”
“那是當然,殿下放心,此次前來的太醫,挑選的均是一些醫德、人品都比較好的,絕對會全力以赴,對病患負責到底的。
還有,老臣建議應繼續增派相關官員,在江陵城做相關防疫的宣傳,告訴民衆切不可貪涼和進食腐馊食物,避免增加新的病患。”
“嗯,這個提議不錯!這件事,我會安排姚總督派人做的。
病坊那邊那些病患就交給您了,按照您老人家的想法,放手去治吧。”
姚總督,說的是現任的兩江總督姚嘉,此人爲官清正廉明,在百姓中口碑一直不錯。
關鍵是,他曾是穆老将軍的手下,也算是歐陽緻玄這邊的心腹了,所以此次歐陽緻玄拿下劉煜後,毫不猶豫的将其提拔了上來。
姚嘉的總督府和歐陽緻玄現在所住的這個小院相隔并不遠,兩個院落的後門幾乎是正對着,隻隔着一條小胡同。
準确的說,姚嘉現在的總督府和歐陽緻玄所住的這個小院,其實以前都是劉煜的産業。
雖然懾于裴氏的壓力,劉煜明裏沒敢納妾,但是在這個小院裏,他還是偷偷養了一個妾室。
之所以後門離得這麽近,就是爲了方便他以前走動,掩裴氏耳目的。
“是,謝殿下信任,老臣告退。”樊院使恭敬行了一禮,轉身就往門外走。
“等等……”歐陽緻玄忽然想到了什麽,嘴角輕裂了一下,出聲喊住了樊院使,
“呃,您老人家這段時間辛苦了,一定要照顧好身體,千萬不能累倒了。
還有,适當的也休息休息,換換衣服,修一下邊幅,要不然,某人看到您這副模樣,估計一心疼,該找本宮拼命了。”
歐陽緻玄摸了下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樊院使本來還好奇,歐陽緻玄爲什麽忽然又喊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