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逸雪又迅速調轉了話頭:
“今天這事,别說太子殿下幫理不幫親,站在了我這邊。就是您老告到皇上面前,我也敢說,皇上不會給您扶理。
我陸逸雪剛才那段話,完全是對事不對人,你盧丞相講究禮儀廉恥,認爲她一個小妾壞了你們盧府的規矩。
可是在我林逸雪的眼裏,根本沒有所謂丞相府的公子或小妾,我隻看到生死關頭,一個母親和兩個孩子需要我去救治。
隻看到你眼裏所謂的小妾,爲了孩子,别說剖腹,就是拿她自己的命,去換孩子生還的一線希望,她都眼都不眨一下。
可是同樣作爲父親的你呢,隻爲了區區一句身體發膚,受之于父母,有傷風化,就輕易判了自己兩個孩子的死刑。
恕我陸逸雪年幼,書讀的少,盧丞相的儒家思想,我還真看不懂,學不會,當然也不稀得學。”
林逸雪一番話說的義正言辭,正義凜然,完全出于公心,但襯得盧丞相卻成了計較個人得失,爲了個人臉面,棄小妾與孩子的命不顧的小人了。
“好,雪丫頭這話,罵得好,痛快!”樊院使聽到林逸雪的話,不禁在旁邊拍手叫好。
罵得太爽了,這幫老夫子就是欠罵,一個個的迂腐、頑固、自以爲是!
樊院使此刻覺得自己這個徒兒真是收得太值了,關鍵時候不懼權貴、以治病救人爲己任,心裏對林逸雪大加贊賞。
然後,樊院使無意識的一擡頭,看到歐陽緻玄此刻正陰沉着張臉,微皺眉頭看着林逸雪。
樊院使在心裏,不禁爲歐陽緻玄默默掬了一把同情淚:
咳……咳……,太子殿下,實在不好意思了。
把這樣一隻母老虎娶進府,堅持起原則來六親不認,以後估計有你小子頭疼的時候吧。
“老爺,蓉兒覺得陸大小姐說的有些道理,不若,我們就讓陸大小姐試試吧,萬一把人救活了呢?”盧夫人顯然也有些動心了。
“夫人,你怎麽也可以說這種話,你們這樣不是讓老夫我爲難嗎?
想我們盧府是傳承幾百年的書香門弟,自古以來以文明禮儀著稱。
現在卻突然冒出一個姨娘要開腸破肚,敗壞了家風,這讓老夫百年以後,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呀?”盧丞相面帶爲難的向盧夫人解釋道。
又是家風?又是禮儀,這個盧庭簡直就是一個老頑固!
此刻,林逸雪恨不得上前敲開他的腦袋,看裏面裝的是不是石頭?
“老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忽然一個丫環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小翠怎麽了?是不是環兒出什麽事了?”盧夫人急忙起身,拉住丫環焦急的問道。
“夫人,李姨娘她……她……”丫環顯然被吓得不輕,站在那裏上氣不接下氣,愣是說不出個囫囵話。
“環兒怎麽了?你快說呀……”盧夫人越聽越急了。
“李姨娘她流了好多血,拿……拿着……把剪刀要自殺!”丫環喘了幾口粗氣,終于說了個大概。
“自殺?爲什麽呀?再說,她怎麽會有剪刀呢?”盧丞相沉聲問道。
“都是奴婢該死,都是奴婢的錯!”
丫環一聽盧丞相的語氣,吓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像小雞啄米似的,一連串的猛磕頭,很快下面的地磚上都沾上了斑斑血迹。
“李姨娘說她感覺自己快不行了,說想剪兩縷頭發放在荷包裏,今後爲小公子們留個念想!
奴婢就将剪刀遞給了她,誰知她竟然拿剪刀,剪破手指,寫了血書,然後對着自己的肚子還要自殘……。
夫人,求求您快去看看,救救我們姨娘吧!”丫環看着李夫人,哭着哀求道。
“這個李環,這是到底要唱哪出?”盧丞相一拍桌子,氣憤的說道。
不過氣歸氣,衆人一聽情況不妙,都趕緊起身往偏房奔去。
到了偏房,樊院使和盧丞相又留在了外間。
等到林逸雪和盧夫人跑到裏間時,隻見李環半靠在床上,一臉的決然,拿着把鮮血淋淋的剪刀對着自己的肚子。
盧夫人、林逸雪一看情形心裏大駭,和幾個婆子連忙走上前去,想要奪過剪刀。
“你們都給我站住,誰要是敢過來,我就直接捅下去!”李環鐵青着臉大喝道。
衆人隻得乖乖的站住,不敢再靠前。
“環兒,你千萬别激動。我們不過去,不過去!傻孩子,有什麽話咱好好說,行嗎?你這是做什麽,快放下剪刀!”盧夫人看着李環,顫聲商議道。
“夫人,環兒這世恐怕要讓您失望了,環兒知道您菩薩心腸,隻求您以後能善待我的孩子。您的大恩大德,來世環兒當牛做馬一定報答您。”李環看着盧夫人含淚說道。
“李環,你要做什麽,不得胡來!”盧丞相站在簾外大聲喝斥道。
“老爺,您終于也來了嗎?”李環将目光轉到簾子處,慘然一笑。
“環兒今天對不住老爺了,讓老爺您爲難了。環兒現在隻求老爺,看在這一年來,環兒服侍您的份上,答應環兒一個要求?”
“有什麽要求你盡管說?快放下剪刀。”
“環兒求老爺休了環兒,除去環兒姨娘的身份,将環兒逐出府去。”
衆人一聽到李環的要求都愣住了,不知道李環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林逸雪心裏也咯噔一下,本來她還以爲李環以死相逼,是爲了自己能做手術呢?
結果倒好,她是要求盧丞相将自己逐出府去。
到底在搞什麽名堂?此時林逸雪也糊塗了。
“李環,你到底在胡鬧什麽,老夫平白無故怎麽可能會将你逐出府?”盧丞相站在簾外氣憤的問道。
“老爺,這是環兒寫得血書,一會讓小翠交給您,是環兒自動要求被逐出府的,想來不會對老爺的名聲有所影響的。
環兒想着,有了這張血書後,環兒就不再是盧府的人了,與盧府徹底脫了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