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和師父就這樣走了,就等于判了他們母子三人的死刑了,可是問題是,她現在也沒有好的辦法呀。
林逸雪瞬間覺得現在所有的語言都好蒼白無力,她完全不知此刻自己該如何安撫李姨娘。
她隻是下意識的伸出手,輕輕的撫了下李姨娘的肚子,算是和她腹中兩個沒有機會、看到這個世界的孩子告别吧。
出乎林逸雪預料的是,她手剛碰到肚子,忽然感覺到下面好像什麽東西頂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她擡起手,看到剛才觸摸的那個地方果然鼓起了一個包。
林逸雪好奇的又輕輕的碰了一下,結果包鼓的更大了。
裏面的孩子像感覺到了林逸雪的存在一樣,在裏面朝着她的手,狠狠的又踹了一腳。
這是兩個鮮活的生命啊,難道就這樣輕易放棄?!林逸雪有些動搖了。
剖宮産?!
忽然有三個字跳進了林逸雪的腦海。
林逸雪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發現腦海裏竟然清晰的浮現出了:一個年輕夫人爲一位農婦剖腹取子的全過程。
看來,她以前應該目睹過這個過程。
可是,在這樣簡陋的情況下,做這個手術,實在是太難了。林逸雪又猶豫了。
“陸大小姐,求求你了,我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隻要你能救活我的孩子們!”
願意舍棄自己的性命,隻爲了能保住孩子,可能這就是母愛的偉大吧!
面對這個母親的請求,林逸雪竟不忍心拒絕。
爲什麽不試試呢?或許真的能救兩個孩子的命呢?
“我有一個非常離奇,甚至可以說的上殘忍的方法,就是打開你的肚子,取出孩子。
這樣有可能能救你孩子的命,但是我并沒有全部的把握,你願意試試嗎?”
林逸雪蹲下身,看着李環的眼睛,輕輕的商議着。
林逸雪想着,哪怕李環有一丢丢的猶豫,她可能就要放棄這個想法了。
因爲剖宮産子這件事,一是她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二是在現在這個時代,實在太驚世駭俗了。
“我願意,隻要有一成的希望,我都願意試。”李環目光堅定的看着林逸雪,絲毫沒有猶豫的、斬釘截鐵的答道。
“可是這個做法對你很不利,甚至可能會加重你的病情,或加速你的死亡,你也願意嗎?”林逸雪輕聲問道。
“願意,如果我努力了,仍舊沒有留住孩子,那就說明我們娘仨個沒有緣份,大不了下輩子我們再做母子;
如果我死了,孩子們保住了,那就證明我這個娘親死得也值得的。”李環看着林逸雪慘然一笑,毫不猶豫的說道。
看着李環堅定的表情,聽着李環說的話語。
林逸雪感覺這話語仿佛有千斤重,字字敲打着她的心。
林逸雪鼻子一酸,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此時,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妾,在她眼裏瞬間變得格外的偉大。
或許這就是母性的光輝吧。
前世,林逸雪其實沒少暗地裏,偷偷責怪自己的媽媽。
怪她怎麽就舍得下抛下年幼的她,早早離開了這個世界。
因爲從小到大,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媽媽,可以在媽媽懷裏撒嬌,隻有她要跟着年邁的外婆,艱難度日。
每當她看到,别的小朋友穿着媽媽做的花衣服,背着媽媽做的花書包,牽着媽媽的手一蹦一跳的去上學時,林逸雪眼裏的羨慕就慢慢變成了恨,她恨媽媽。
恨她,爲什麽這麽狠心,丢下她和年邁的外婆兩個人相依爲命,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現在想想,或許,在生命中的最後一刻,母親心中的痛苦應該也不亞于自己吧,她的心中應該也有非常多的不舍吧。
她還沒有看到自己這個可愛的女兒長大成人、成家,離開的時候,她的眼裏會不會也充滿了留戀,是不是也帶着很多的遺憾呢?
“好吧,你放心,我會盡全力一試,盡量讓你和孩子能夠團聚好嗎?現在我要出去想辦法了,請您相信我,閉上眼睛休息一下,等我一會兒好嗎?”林逸雪輕輕拭幹臉上的淚珠,看着李環堅定的說道。
“嗯,我相信你。”李環說着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嘴角甚至還挂着一絲微笑。
林逸雪回到外間時,樊院使和盧夫人已經不在了,看來他們應該是回到正房商議事情了。
林逸雪剛走到正房門口,還沒看清楚裏面的形勢。
樊院使就火燒火燎的走了出來,拉着林逸雪就往院門口走。
“雪丫頭,你怎麽才出來,磨磨唧唧幹什麽呢?走了走了,趕緊走!”
“師父您且等等好嗎?或許還有别的辦法能夠救李姨娘和孩子,師父,我想試試!”林逸雪站在那裏不肯邁步,看着樊院使輕聲請求道。
“什麽?陸大小姐您有辦法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老爺,看來環兒和孩子們都有救了?”
盧夫人本來出來是不死心,想把樊院使追回去的,結果一聽到林逸雪說有辦法,也不問青紅皂白,高興的拉着林逸雪就回到了屋子裏。
“老爺,陸大小姐說她有辦法救我們的孩子呢。”
盧丞相此刻正站在那裏唉聲歎氣,聽到這話也一下來了精神。
“真的嗎?陸大小姐,您有辦法嗎?”盧丞相激動的問道。
現在林逸雪已經是他全部的希望了,因爲連樊院使都已經束手無策了。
“二位先别高興的太早,說實話,我對這個辦法的把握并不大!”林逸雪看着二人如實說道。
“隻要有辦法,能試,總還是有一線希望!陸大小姐不要有顧慮,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無論成于不成,老夫都念陸大小姐這份情。”盧丞相鄭重承諾道,特意将“這份情”咬得特别重。
“對對對,陸大小姐盡管放心,無論結果怎麽樣?我們都會感激您的出手相救之情的。”盧夫人也在旁邊連聲附和。
林逸雪往房間裏面瞟了一眼,隻見歐陽緻玄還淡定的坐在主位上,端着杯茶,慢條斯理的喝着茶,貌似這一切與他好無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