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要和蘇煙訂婚了嗎?
那自己和他,豈不是更沒有可能了。
不過轉念,她的唇角溢出苦澀。
就算沒有訂婚,他們之間也沒有可能。
所有的一切,不過隻是自己白日做夢的一場幻想罷了。
她心下苦澀地笑了笑,雖然知道是這樣,可隻要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就難受得快要不能呼吸。
蘇煙本來聽見趙雅雲提起自己和陸時宴的婚事,正滿心竊喜着,可擡眼看了看陸時宴,卻見他神色平靜,古井無波,好似根本沒什麽想法,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
她身側的手微微攥起,一轉眼,就看見走過來的安若。
她微微咬牙,帶着些暢快的惡意偷偷伸出腳一絆。
——啊!
安若立刻驚恐的瞪大眼,整個身子一跌,手中的湯頓時就從喋喋不休說個不停的趙雅雲兜頭淋下!
寂靜……
餐廳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啊!!!”趙雅雲首先反應過來,怒氣沖沖起身,扭身就奮盡全力的一個巴掌朝着安若甩過去:“又是你!又是你這個小賤人!你是不是找死!”
“你這個傭人,怎麽端個盤子都端不好,天啊,伯母,你怎麽樣了,快快,快擦擦!”蘇煙連忙起身安慰趙雅雲。
安若被這一巴掌徑直被打飛了出去。
趙雅雲含怒出手,她本就身體有傷,自然是抵不住。
一時間,她隻覺得頭暈眼花,渾身上下的傷處都在隐隐作痛。
——陸夫人,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剛好像被什麽絆倒了,所以才……
安若也顧不得那麽多,立刻在地上惶恐的解釋起來。
“你這個小賤人,别在我面前比來比去,我看見你就煩!你就是個喪門星,怎麽配待在我們家時宴身邊的!要是在古代,你就應該被沉河浸豬籠!!”
說着,趙雅雲便準備沖上去再給安若一巴掌!
“夠了!”
陸時宴突然開口,他轉過視線,盯着狼狽的安若,陰沉道,“滾出去。”
安若一愣,擡眼看向他。
“沒聽見?我叫你滾,立刻!”
陸時宴皺眉,掃了眼停下來的趙雅雲,不滿地再次對安若斥道。
看他臉色陰沉的樣子,安若明白,他是認真的。
也是可笑,他對自己,什麽時候開過玩笑呢?
所有命令,哪次又不是認真,狠辣而絕情?
她紅着眸看了一眼陸時宴,咬着唇爬起來。
帶着滿身的狼狽,她轉身跑出了陸家老宅,一頭紮進了蒼茫的夜色。
這麽一場鬧劇,落幕的如此荒唐。
陸霆深臉上一副溫和的模樣,眼神卻緊緊盯着離開的安若背影,眼底閃爍不定。
“好了伯母,别氣了,爲一個不開眼的傭人,小心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蘇煙見陸時宴對安若如此冷漠,心底更開心滿意了,于是,便更耐心的哄起趙雅雲。
“算她識相!”趙雅雲恨恨的咬牙,“時宴,下次回老宅,你要再帶着她,就别想進屋了!”
陸時宴沉着臉色沒有說話,而是一轉眼,正好看見陸霆深收回目光。
兩人的目光再次在半空相接,一觸即離。
簡單坐了會兒,他漸漸心不在焉了起來。
一想到剛剛安若離開前的那個眼神,和決絕跑出去的背影,他的心就無端的發堵。
他心煩意亂的 扔下餐巾,“我吃好了。”
話落,也不管身後換了衣服下來連連急喚的趙雅雲,随即大步走出老宅。
……
陸家老宅坐落在郊外半山,如今又是冬夜。
安若從老宅跑出來後,隻能獨自一人膽戰心驚的抹黑前行。
呼呼寒風如冷刀刮肉,漆黑的夜裏沒有絲毫人煙。
她害怕地抱緊自己,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身體發了熱,連寒風帶來的冰冷都感受不到。
最後,她隻覺得精疲力盡,眼前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可每到這時,她身上的傷口就會牽扯出一絲絲的疼痛,令她忍不住輕呼着再次保持清醒,咬牙前行。
每一步,她都走得痛苦而艱難。
然而,再艱難,也比不過心底的難過。
回想起陸時宴那副面無表情的冰冷模樣,她眼眶一酸,好不容易抑住的淚水再次噴湧而出,無聲無息就爬了滿臉。
而那顆被傷的早已鮮血淋漓的心,再次被扯攔,揉碎,然後重組,随即又等待着下次重新愈合,直到再一次的撕心裂肺襲來……
這樣循環往複的痛苦,自己早就應該習慣了才是。
可爲什麽,每一次,每一次都會這樣的痛徹心扉?
安若有時候很恨自己,恨自己的軟弱,沒骨氣。
哪怕一次次被陸時宴殘忍對待,可仍舊抛卻不了對他的感情。
——啊!
因爲視線模糊,安若陡然一腳踩空,徑直朝着山下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