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安若被他的目光和話刺的受不了,知道無論怎麽求他都沒有用。
她幹脆狠狠去咬他的唇,卻沒想到,反倒激起陸時宴更加洶湧的回擊。
情急之下,她猛地想到什麽,下意識就擡腿踢了過去。
‘砰’的聲,有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
陸時宴的動作一頓,與此同時,他痛苦地悶哼出聲。
安若抓住機會,立刻從松懈的動作下快速脫身離開!
她驚慌失措的朝門口逃去,卻腳下一個踉跄,差點兒摔倒。
定睛一看,就看見一條假肢正靜靜地躺在那裏。
安若吓了一跳,随即她反應過來。
這是她剛剛……
她下意識的朝床上看去,就見陸時宴此刻蜷縮在床上,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能聽見,他本壓抑着的痛苦低吟,此刻已越來越明顯,像是沖破了桎梏,徹底的壓抑不住。
安若心一緊,心底頓時升起濃濃的愧疚和擔憂。
她知道,因爲自己剛剛踢掉了他的假肢,讓本來就忍受着痛苦的他再次犯起了幻肢痛。
——陸時宴,你,你怎麽樣了?
安若又跑回去,有些手足無措的看着床上不斷發出痛苦低吟,渾身顫抖着的陸時宴。
“你回來做什麽?看我的笑話?”
陸時宴察覺到她的靠近,暴戾的怒吼起來,“滾!你給我滾!”
他怒吼着,将所有能扔的東西通通扔到她身上。
安若紅着眼眶,任由他的喝罵。
等他停下來後,這才急忙找出他的藥靠過去。
她小心翼翼的将因爲痛苦而渾身早已濕透的他半抱在身前。
她想給陸時宴喂藥,可他緊閉着雙眼,渾身顫抖,根本就吃不下藥。
安若急得都哭了出來,沒辦法,她咬着牙頓了頓,然後自己含住了藥,再喝水親吻上了他的唇。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陸時宴下意識張開了嘴。
安若趁勢立刻将藥渡到了他的口。
她将他下颌捏住。
陸時宴掙紮了一下,下一刻,卻還是順從的将藥吃了下去。
安若松了口氣,就這樣抱着他坐在床上,小手拍打着他的身子,以此來安慰他。
陸時宴已痛的神志不清,吃了藥之後,藥效很快發作。
沒一會兒,他顫抖的身子逐漸平靜下來,急促的呼吸也趨于平穩。
安若見狀,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她想要搬開他,可睡着的他沉得好似石頭,無論她怎麽用勁,反而讓他更加不滿的朝她懷裏鑽。
她無奈的停下動作,就這樣抱着他出神。
昏暗的房間頓時靜了下來,好似隻有她和陸時宴的心跳在彼此糾纏。
她回想起發病的陸時宴,内疚就好似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朝她撲來。
洶湧的憋悶感讓她快要透不過氣,難受得整顆心都好似要碎掉了。
陸時宴,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她。
小時候,要不是因爲自己走丢,爸爸媽媽他們也不會苦苦尋找自己多年,更不會爲了給她治啞病,花光了所有的積蓄,以至于後來她母親重病都沒錢醫治。
就是因爲沒錢,他的爸爸才去冒險開長途夜車,導緻發生了那場慘絕人寰的車禍……
沒有車禍,爸爸媽媽就不會死,陸時宴的父親也會好好的,他的腿也會好好的。
歸根結底,一切都是因爲她。
安若痛苦的哭泣着,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直到哭的眼睛都腫了,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沉。
豎日一早,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
陸時宴睜開眼,就看見了安若那張瓷白小臉近在眼前,他自己則窩在她的懷中。
她……抱了自己一夜?
陸時宴眼眸複雜,一束光照在了安若的臉上。
睡着的她,十分乖巧,就好似一個洋娃娃般,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這樣的她,讓陸時宴不自覺就想起了當年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小小的她渾身狼狽的跌坐在早已失去生命的父母身旁,哭得聲嘶力竭。
當他走到她的面前,她擡起眼來的那瞬,眸子裏透出的純澈童真,讓他心跳不已。
他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