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雄！！”錢鋒快速向前插上，很快便跑過了半場。
楊雄完全沒有擡頭看，剛剛斷下球的他，隻顧将球向前開去。他知道，錢鋒肯定會接到球的。
清華附中目前兩球落後，因此陣型壓得十分靠上。他們絕沒有想到，本想着要輕松接管比賽，卻遭到籍籍無名的莆市九中連番重創。
在過往這項賽事中，還沒有一支南方的球隊能夠打進四強。現在看來，莆市九中甚至有可能會奪冠！
錢鋒輕巧地領過皮球，直搗黃龍，身前已沒有防守隊員。
爆射！！
三比零！！！
這個進球，就像一支利刃，狠狠地紮進已連續進攻多時的清華附中隊隊員。小隊員們都沮喪地癱在地上，隻剩教練組的工作人員們在爲同學們鼓勁。
原本還鑼鼓喧天的附中隊半場，現在一片沉寂。
“還有誰！！！”錢鋒高舉雙臂，洪鍾般怒吼！
“沒有誰啦！”楊雄一把抱起錢鋒，大家瘋狂慶祝着。
“幹令釀！這小子，真帶勁！”本來莆市九中的觀衆并不多，現在場邊卻圍來不少廈市本地居民。
人群中，分散着幾名手持小型錄影設備，頭戴鴨舌帽的人。他們靜靜地觀看比賽，不時做着些記錄。
是的，他們正是來自全球各地的球探。
對于一場全國性質的中學生足球決賽，球探們自然非常感興趣。
麥克是曼城俱樂部的一名年輕球探。三年前，他被俱樂部派到亞洲來考察。前幾次的經曆是失敗的，麥克推薦的小球員們無一例外地，都被俱樂部“退貨”了。他甚至被同行嘲笑，說他更适合去中介所工作，油腔滑調地盡忽悠人。
在數次失敗之後，麥克自己也喪失了信心。夢想和現實終究是有巨大差距，他萌生了放棄的念頭。還是回英國老家吧，待在這連飯都吃不上了。
不過在看了這場比賽以後，邁克決定再做一次努力。
“哔！！”主裁一聲哨響，比賽結束。
莆市九中以令人瞠目的六比零，擊敗清華附中，奪得該年度“快餐杯”中學生五人制球賽冠軍。
進球都來自于莆市九中的錢鋒，他的搭檔楊雄有五次助攻。邁克盯上了他們倆。
“嘿，等等兩位小夥子，咱們聊聊吧！”邁克攔住了正要回更衣室的錢鋒和楊雄。
“他說什麽？”楊雄擅長理工，不過卻繼承了莆市傳統，普通話和英語發音都很糟糕。
“你好，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錢鋒滿頭大汗，已脫下比賽服。強健的膀子與腹肌，隐隐可以看出将來一身肌肉的趨勢。
與楊雄不同，錢鋒從小看英超，加上語言天賦極佳，因此英語成績很好。
“難以置信，你們倆球踢得都很好！”邁克誇贊道。
“哦，他說我踢得比你好！”錢鋒給楊雄翻譯到。
“是嗎？”楊雄很是懷疑地盯着錢鋒，“我剛才好像有聽到both這個詞。”
“謝謝你！”錢鋒轉移注意力，沒有搭楊雄的茬。
“我是曼城俱樂部的球探，我叫邁克。”邁克向兩位小朋友伸手緻意。
“曼城？！”楊雄驚呼。
“我靠，吓我一跳！”錢鋒驚詫地看着楊雄，“你聽力進步了啊！”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楊雄也是個英超球迷，他是利物浦球迷。爲此，他經常和錢鋒掐架。
正說着呢，錢鋒已經和邁克親熱地握上手了。
“呵呵，nicetomeetyou！我叫錢鋒！”錢鋒顯得很恭敬。
出于禮貌，楊雄也急忙和邁克握手。隻是，他的英語比較蹩腳。
“想必你們一定很熱愛足球！”邁克說道。
“嗯，對！我們特别喜歡看曼……城的比賽！”錢鋒想了想，不能說自己的曼聯的球迷。
楊雄驚異且略帶鄙視地看着錢鋒。
“我們在廈市有個海選訓練營，參加的選手都是從東南亞各地挑選的苗子。我可以介紹你們參加，考核突出的球員可以獲得曼城的試訓機會哦！”邁克的語氣充滿了誘惑。
“他問我們要不要去參加一個訓練營，說是有機會去曼城試訓呢！”錢鋒聽完之後很興奮，這句話他完整地翻譯了意思。
“你不是說他隻誇你，沒誇我嗎？怎麽，這會兒要帶上我了？”楊雄一臉不屑。
“哦，對哦。那可能是要帶上你吧！”自己撒的謊，流着淚都得給他圓下去。
“可是，不對……”楊雄打量着邁克，大熱天的穿着一身舊西服，皮鞋都開裂了。怎麽看，也不像是正經球會裏出來的。
“我們怎麽信任他呢？這年頭，騙子可多了。”楊雄一臉不信任。
“不會吧！他能騙我們什麽啊，我們身上也沒錢。還能把我們騙去賣了不成？”錢鋒反倒是比較信任邁克。
“誰知道呢！”楊雄說道。
邁克似乎看出了楊雄的疑慮，他用相對生硬的中文說道：“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們相信我，我會讓我們的工作人員通知你們的父母。”
邁克說完，将名片遞給錢鋒和楊雄。
“我家地址在xxxxxxxxxxx”錢鋒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你！？就這麽自己決定了？”楊雄驚道。
“是啊！他不是說了嘛，還要問我們家長嘛！我爸不用問，絕對同意！哈哈！！”錢鋒大笑。
“你是曼聯球迷，去曼城你心安啊？”楊雄問道。
“那羅納爾多也不是皇馬培養的，卡裏克還是熱刺出道的，德布勞内不也是切爾西出來的？”錢鋒反問。
“平時看你那麽支持曼聯，不惜和我争吵。沒想到，你這麽随便……”楊雄感到失望。
錢鋒沒有想到楊雄并沒有對眼前的機會欣喜若狂，反而這麽認真地和他糾結這個問題。
“我愛曼聯是真，我想成爲職業球員也是真。這二者，不沖突啊！”錢鋒認真地回答道。
“那你英超也是白看了！外國球員去英超，要勞工證的。就憑我們，怎麽弄到勞工證？就算我們去了曼城，也不能參加比賽。”楊雄說道。
“唔……”錢鋒低吟。
“而且，我不會說英語……”這倒是楊雄的硬傷。
其實更爲重要的，是楊雄的家庭情況。楊雄是個單親家庭，父親早逝。母親一個人将他和妹妹拉扯長大，現在已然是一身的病痛。現在，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念書，争取将來能夠靠上重點大學，找個好工作快快養家。
“可是，你不也向往英超嗎？我說曼聯會永遠壓制利物浦，你說利物浦會将曼聯拉下王座。現在，不是有機會擺在我們面前嗎？你倒是來拉呀！”錢鋒半帶挑釁的語氣。
“呵……”楊雄微微笑道，眼前出現了過去和錢鋒一起看球賽的場景。兩人從小就争誰是英超的主人，爲此沒少吵架。可是争吵過後沒多久，兩人又很快和好了。他夢想着，能成爲傑拉德那樣的球隊領袖，帶領紅軍利物浦重回巅峰。
但是，楊雄不能離開母親，不能離開妹妹。
楊雄猶豫了一下，沒有接過邁克的名片。
“sorry！”楊雄轉身走了。
“诶，楊雄！楊雄！等等我！”錢鋒試圖追回楊雄，“邁克先生，我們先走了。我們一定會去找你的，拜拜！”錢鋒邊說邊跑。
邁克先是一愣。在過往，每當他一介紹自己的來曆，小球員都興奮得不得了。楊雄的反應，倒是令邁克頗感意外。
不過，邁克更爲中意的錢鋒似乎很順利就“上鈎”了。
*****
回到莆市。
“爸，我要去曼城了！”錢鋒興奮地說道。
老錢狐疑地看着兒子，用手摸摸自己的額頭，轉而又摸了摸錢鋒的額頭。
“沒發燒啊！”老錢不解地說道。
“什麽發燒啊！我說真的，您看那個人的名片。”錢鋒撇開老爸的手，拿出邁克的名片。
老錢看着這一連串兒的英文字母，眉頭皺的更深，“這是誰？”
“哦，忘了您看不懂！我留了我們家的電話和地址給他了。他說，他會讓工作人員來我們家的。”錢鋒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這拿了一回冠軍，還真碰上球探了？”老錢是個資深球迷，遍布世界各地的球探，他還是非常了解的。
“這是真的？”老錢放下手中的燒烤串，嚴肅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他也叫楊雄了呢，您不信可以問他呀！”錢鋒一把奪過烤串，“唉呀，餓了！”
“你小子！”老錢佯做狀要打錢鋒，“那楊雄咋說？”
“楊雄一開始不信，說不去。那老外掏名片了，他才開始有點相信。但是他還是說他不去，他家裏……”
“他家裏的事兒我知道。”老錢打斷了錢鋒。
“你要學學人家楊雄，知道陌生人的話不能輕易相信，要多長個心眼兒。”老錢教育道。
“我知道！我這不是，太高興了嘛！這麽好的機會楊雄不去，他會後悔的。”錢鋒還覺得挺委屈。
“诶，您說，我去曼城給您當卧底怎麽樣？在曼城苦練武藝，然後轉投曼聯，把曼城給推倒咯！這故事，有噱頭吧！”錢鋒開始策劃着。
“嗯，那倒是不錯。”老錢點了點頭，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也跟着“入戲”了。
“不對，你能不能進還是個問題呢！差點給你繞進去了！來，給我把這件事兒一五一十地說清楚。”老錢揪着錢鋒說道。
老少倆球迷，夏夜的燒烤鋪子裏邊烤串邊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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