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晉覺得,胡長壽的娘好奇怪。
話很少,還莫名的很沉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他是挺想八卦的,但他更明白,每個家裏都有一些事情不對外說,提及一次都是揭開傷疤,再怎麽八卦都不能揭人傷疤。
那麽沒禮貌的事情,他可不會做。
蘇小枝一直看着蘇小鹿離開,直到看不見了才轉身回家去。
她進家門的動作很輕,一切都很小心,白天裏,她也很少說話,沒有多少存在感。
她希望他們都能好好的。
但是到了夜裏,她一睡着後,便會陷入那些夢境裏掙紮。
夢裏的那些,讓她更加的不想說話。
蘇小枝變得沉默,隻默默無聞的幹活,家裏的一切,由曹氏安排,她聽話就行。
胡長壽安頓好了家裏,要去京城之前,他徹夜未眠,離家的那天早上。
蘇小枝如一棵樹倚在門前靜靜的看着他走。
曹氏抹了眼淚,依然用最溫和慈祥的笑容對他說:“去吧,去吧,不用挂記家裏,奶身體還好着呢,會照看好你小弟的,等以後你們成婚生子了,奶還要帶曾孫子呢。”
胡長陽抿直了嘴唇,看着胡長壽的目光留戀不舍。
最終他還是忍不住轉頭對曹氏說道:“奶,我送大哥一段路。”
胡長壽點頭,看着弟弟,他在心裏反複的猶豫掙紮,到底該不該告訴他那件事,這一去,就不是三五天的事情,一年能見一次都是奢侈,他怕蘇小枝,真的怕了。
胡長陽看了胡長壽許多次,走了一段路之後,他頓住腳步對胡長壽開口:“大哥,我不是小孩了,我也是半大男兒,你曾經擔當的責任,我也可以擔得起來,所以大哥不要有顧慮,我沒你想的那麽脆弱的。”
胡長壽轉身看着胡長陽,胡長陽的确是半大小子了,他的眼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退去了孩童的稚嫩,慢慢的沉澱了沉着。
胡長壽微微勾唇,他伸手摸了摸胡長陽的頭說道:“你長大了,是大哥憂慮的太多了。”
胡長陽也笑了笑:“哥,所以你别憂慮太多,讓我爲你分憂吧。”
胡長壽笑了笑:“時間還早,去茶樓坐着說吧。”
胡長壽帶着胡長陽去了茶樓,兄弟兩人坐下,胡長壽對胡長陽說起了此次去異域之前的事情。
事情已經過去幾個月了,他已經沒有了當時的決絕和悲憤。
胡長陽聽着,紅了眼眶,捏緊了拳頭。
“都過去了,哥現在也好好的。”
說完,胡長壽淡淡的笑了笑,當時,他也是心如死灰,抱着去死的念頭的。
胡長陽站起身,走到胡長壽身邊,緊緊的抱住了他哽咽的叫了一聲“哥。”。
“她現在似乎有所改變,她畢竟生育了我們,奶說她是無主張的人,說的也沒錯,以前爹在的時候,咱爹就是她的天,她萬事以爹爲主,那時候其實我們都挺幸福的,如果是她現在這樣,倒不是容不下她,可她若是還和以前一樣,被那些人擺布,小陽,哥希望你不要心軟,她好不好過是她選擇的,但你們不要因爲她不好過。”
胡長壽嚴謹的說道,這是他糾結了許久,才決定說出的一番話。
明明對她已經不抱期望了,可還是會擔心,會因爲她難過。
胡長陽忍着淚,哽咽的點頭:“哥,你放心,我一定會謹記你的話的。”
蘇小枝,除了是他娘,哪兒讓他開心過呢。
自打記事以來,蘇小枝就一直巴着那邊,那時候他還不懂,可現在他懂了,但他仍然不明白,明明那邊對她一點也不好,爲什麽她還是要巴着那邊。
就算這一次,那邊的人過世,雖然給她留了黃金,可她失去的,豈能被那點黃金代替?
知道胡長壽這一次數次和死亡擦肩,胡長陽心裏痛苦難受,他知道胡長壽擔心什麽,所以他無比鄭重的保證,他一定會好過的,無論蘇小枝做什麽,他都絕不會讓她影響自己的生活,倘若她真沒改,那他就當做沒這個娘。
“好了,你快回去吧,回去晚了,奶該擔心了。”
胡長壽揉了揉胡長陽的頭發,微微的笑着說。
胡長陽抱緊了胡長壽,他輕聲開口:“哥,你路上小心,一定要好好的。”
胡長壽點頭。
兄弟兩人分開,胡長壽心裏安心多了。
胡長壽來到蘇小鹿家中,蘇小鹿師徒三人和楚晉都收拾好了。
楚晉在陪着吳老頭練劍呢,歸遊會幫吳老頭,他指點吳老頭的同時,楚晉也在改正他自身的短處。
見胡長壽來了,楚晉笑着收劍了,笑呵呵的說道:“不練了不練了,咱們也該出發了。”
如今已經是十月初。
等他們慢慢趕回京城,也進十一月了。
蘇小鹿和楚晉趕着馬車,歸遊吳老頭和胡長壽坐在裏面,出發回京了。
趕路的日子是悠閑的,說是趕路,實際上就是遊山玩水。
楚晉因爲跟着吳老頭練劍有益處,他巴不得多趕路幾天。
胡長壽也在練習他自身的能力。
到了一處湖邊,蘇小鹿将湖水控制成龍卷風,胡長壽将裏面的魚拿過來。
控水和隔空取物,配合的好,連打獵都省去了。
異能力也需要修煉,而且還有很多東西,需要自己感悟。
臨近京城,遇到了不少他國人士,和大周朝臣民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吃飯的時候,楚晉就說了起來:“這麗朝的商人都快到京城了,看來前來和親的公主和使臣也快到了啊。”
“咳咳——和親?”
蘇小鹿聽到和親兩個字,腦海裏瞬間就想到了周摯,當今皇上,适齡又未婚的,剛好隻有周摯了。
其他的皇子,不過十二三歲的,外朝來的公主,不可能選這種小男子吧。
吳老頭和歸遊對視一眼,吳老頭有着莫名的緊張,這臭丫頭怎麽這麽上心啊!!
楚晉随意接話:“對啊,明王沒告訴你嗎?他着急回京就是因爲這件事啊,我還以爲你知道呢。”
蘇小鹿竟然不知道,楚晉也有點意外,他看了看蘇小鹿,腦海裏又想起那日蘇小鹿渡劫,周摯奮不顧身的爲她擋雷,楚晉頓時腦子裏茅塞頓開,一個難以置信又很玄妙的念頭在他腦海瘋狂上竄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