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把怒火都發洩在嚴青雲身上。
氣到失控時候,還伸手掐了嚴青雲幾把。
嚴青雲目瞪口呲,他怎麽也沒想到,嚴志遠沒有了人倫竟然會這麽放肆,連親爹都敢動手,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麽,知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麽後果。
他再怎麽樣,也是二品大臣,他身死,前來吊唁的人會很多,友人仇人,哪怕隻有一點,但隻要有人看出來不對勁,一個折子,仵作就要來驗屍,驗屍之下,什麽都藏不住。
友人,不會看着他死的突然古怪。
仇人就更不會了,仇人巴不得把事情捅破天,讓他死了都不安甯,無論是誰來做這件事,結果都不會好。
等待嚴志遠的,會是什麽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這個兒子,竟然如此愚蠢,連這一點都能忘記,想着這麽多年的教導全都無用,嚴青雲隻覺得喉間血腥翻湧,血迹從他嘴角流出來。
嚴志遠語氣嘲諷:“現在知道氣了?早幹什麽去了,你看看你,巴結有什麽用,有什麽用,你知道那一箱一箱的好東西擡進齊府,到底有多少嗎?”
“齊家那個老不死的也是惡心,竟然還爲此準備了一個比武宴會,說是給武門的褒獎,拿出幾把珍藏的好劍相送,邀請了那麽多人,竟然沒有邀請我們,你還巴巴的給老東西送好東西,人家呢,人家把你放在眼裏了嗎?”
齊家辦的宴會,沒有邀請嚴家,這讓嚴志遠覺得很生氣,無形之中,好似被人打了耳光一樣。
所有的怒火,嚴志遠都不顧一切的發在嚴青雲身上。
等發洩夠了,他才整理一下着裝,淡淡說道:“對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過年那天在齊府門口,蘇小鹿身邊有個小道士,他今天來了,說是和有一斷緣分,能解你心頭之惑呢,那小道士是個瞎子,隻身前來,我給趕出去了。”
嚴青雲面容扭曲,他實在是憤怒,感覺身體都快氣炸了,血迹不斷從嘴角流出,但即使是這樣,他也還不死。
嚴志遠看着這樣,露出了笑意:“爹啊,你心裏還有什麽困惑,我還挺好奇的,難道是想知道,爲什麽你的巴結蘇崇蘇華都不當回事嗎?還是别的什麽,隻可惜你現在說不了話,我也不會讓你說話了,你心裏的困惑,也隻能無疾而終,你自己帶進棺材裏去吧。”
嚴青雲氣的眼珠子都紅了,看着像是要爆炸一樣,嚴志遠看着就覺得暢快。
雖然他想知道,但嚴青雲說不出來憋着氣的樣子他看了更高興,所以不知道也無所謂了。
刺激玩嚴青雲,嚴志遠起身就走了。
等他走後,老仆人才起來,走過來看一眼嚴青雲,歎一口氣小聲說道:“大老爺,您何必呢。”
“老奴知道您心裏苦……唉……”
老仆人小心的給嚴青雲擦着嘴角的血迹。
都被氣成這樣了,這口氣也落不下,看着就遭罪。
嚴青雲身子都微微輕顫,他也想放下,想死,可他放不下,他死不了,他不甘心。
活着的每時每刻每個瞬息,都是痛不欲生的折磨。
——
牛崽被請出了府,小厮看他不肯走,小厮無奈的說道:“小道士,你還是快走吧,我們小老爺不準你進去,誰也沒有辦法。”
牛崽神色凝重,他一句話沒說,盤腿就在府門前坐了下來。
小厮看他執拗,無可奈何搖搖頭,沒在說什麽就進去了,他也隻不過是個下人,他什麽都做不了。
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兒還管得了别人。
剛剛都差一點掉入萬劫不複之地了,這閑事,他可是再也不敢插手了。
牛崽一坐就是幾個時辰,嚴志遠晚上出門,看見他就皺眉,他上前去:“你怎麽還在這兒?”
“不然這樣吧,我爹現在生病了,家裏事情都是我做主,我說了算,你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嚴志遠本來是要把牛崽趕走,但轉念一想,他又改變了主意。
牛崽行了個禮,然後開口:“小道的确有一句話給緣人說。”
嚴志遠來了興趣:“什麽話?我看你好像會點什麽一樣,那你就說說看,我以後會不會得嘗所願?”
嚴志遠野心勃勃,他想着牛崽還是蘇小鹿的朋友,本事應該不差,好聽的話說出來,想着都會更舒服。
他看着牛崽眼神空洞,頓時也懷疑:“你這眼睛也看不見,你靠什麽本事吃飯?”
嚴志遠沒有禮數不懂尊重,牛崽也不怒不氣,依然面色溫和,淡淡開口:“我不靠眼睛看,我靠感受,緣人如今危險重重而不自知,當下處境已經是如履薄冰……”
“住嘴,什麽狗屁,本官現在正是鴻運當頭,你說的什麽狗屁話,你和那蘇家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趕緊滾,再不走,就别怪本官對你不客氣。”
才聽了兩句,嚴志遠就不想聽了,牛崽說的話,沒一句他愛聽的。
他的回應方式也很簡單,輕蔑的擡頭,冷聲道:“本來我還想着,你說的好就讓你見一見我爹,誰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還說是來爲我爹解困惑的,我看你是來氣死他還差不多,懶得跟你廢話了,滾吧。”
牛崽不是想見他爹,他就不準他見。
拿話氣他,他才不受他氣,氣回去就行了,嚴志遠眯着眼睛,準備欣賞牛崽露出懊悔的神色。
但他說完之後,牛崽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他什麽也沒有再說,敲着盲杖就轉身離去了。
“該死的——”
嚴志遠氣的咬牙,扭頭吩咐:“記住這個小道士,下次再看見他來,直接趕走,他要是不走,就打走。”
牛崽要是是再來,可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天已經黑了牛崽都還沒有回來,蘇家人都有些擔憂他,聽了吳老頭的解釋,蘇三郎和趙氏心疼牛崽,歎息沒有多做些好吃的給牛崽,隻有在心裏爲他祈福。
蘇小鹿有些低落,卻隻能尊重,隻有陳星,坐在門外等候,他堅定的認爲,拉鈎許諾了,是不會食言的,小孩子執拗,也就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