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的情況有所好轉，牛崽很高興。
他最怕的就是失去師傅，現在都在朝着好的情況走，他心裏也安心了。
至于他的命，他其實不怎麽在意，也不害怕，隻要師傅在，他一切都想得開，對于第二個十二年，順其自然就好，隻要師傅在，他什麽都可以放下。
“這個這個這個，都是不要的。”
吳老頭刻薄的聲音傳出來，緊接着，就有東西從裏面丢出來。
牛崽笑着去撿起來，他摸索了撿到，然後又去藥爐子邊，小心翼翼的一樣一樣放進去。
蘇小鹿皺眉，她感覺幾天不見，小牛似乎真的快要成爲一個真正的瞎子了。
王勉還算眼尖，發現牛崽視力似乎不太好，他立馬就趕着上去了：“小施主，我來幫你吧，我就愛做好事積德，我以前就是壞事做的太多了才遭了報應，還請小施主不要拒絕我，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牛崽本不想被人幫助，但王勉嘴巴滔滔不絕的，開始給牛崽說自己做過的壞事。
牛崽歎息口氣，就沒在拒絕，能幫助人，與他而言也是好事。
人人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蘇小鹿隻是皺了皺眉頭，轉身進屋去了。
吳老頭在挑挑揀揀，眼皮掀了一下：“回來了。”
蘇小鹿走到吳老頭身邊：“師傅，這幾天還順利嗎？”
吳老頭頓了頓手：“挺順利的。”
蘇小鹿想問牛崽的事情，吳老頭歎了口氣：“别多問，那老牛揣着明白裝糊塗呢，連我也沒說，小牛崽的情況，也隻有他才能知道了。”
牛老在想什麽，誰也不知道。
他們看着，隻覺得沒什麽危機了，他們甚至可以一直用這樣的方式來幫他們師徒，但事情顯然沒這麽簡單。
蘇小鹿沉吟了會，沒有多問。
她出去準備過去看看牛老。
草棚子外，王勉在熬藥，看見蘇小鹿，他露出谄媚笑意：“做了那麽多惡事，現在才想着積德，希望還不晚。”
蘇小鹿沒搭理他，她進草棚去。
牛崽守在床邊，靜默不語。
牛老看他的眼神慈祥，充滿憐愛，看見蘇小鹿來，牛老對着蘇小鹿笑了笑：“丫頭回來了。”
“師叔，你感覺怎麽樣？”
蘇小鹿到草床邊上坐下，一邊伸手探了牛老的脈搏，一邊輕聲問。
牛老笑吟吟的：“我挺好的。”
蘇小鹿看着牛老，牛老笑眯眯的，慈祥溫和，蘇小鹿覺得他什麽都知道。
“丫頭啊，有位客人來了，你要是遇見了，就請他進來坐坐吧，小牛執拗，鑽牛角尖呢。”
牛老溫和的對蘇小鹿說道。
牛崽沉默不說話。
蘇小鹿點頭：“好的師叔，我遇見的話我就請他來坐坐。”
牛老笑眯眯的，似乎已經随和的接受了自己的結局。
他說他挺好的，但實際上，他的身體并不好，内府衰竭，俨然是油盡燈枯之勢，不管什麽藥都沒用了，他的身體破了，什麽都補不進去，就像是一個漏鬥，再多的水進去都裝不住。
牛老，沒多少時日了。
牛崽起身出去了。
他的心眼似乎沒那麽好用了，他用了盲杖，看着也有些磕碰，這和以前的牛崽不一樣，這次，他是真的看不見。
什麽都感受不到。
他走後，牛老幽幽的歎了口氣：“丫頭啊，小牛這孩子，從出生之後，就是我照顧長大的，他極其有慧根，悲憫世人，他能帶給我清門希望，或許将來我們這一門，隻要心正，就不用承受五弊三缺之痛。”
“他這一生，要經曆的磨難太多太多了，我引領他走了十二載，他一直都是孤單的。”
“如今我要離去了，他心裏的惡就被引出來了，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做，這件事還需要丫頭幫忙一二。”
牛老看着蘇小鹿，甯靜祥和。
“師叔，你說吧，我會幫助師弟的，以後，他就是我的親人，我正想有個弟弟呢，以後他不會孤獨的。”
蘇小鹿認真的說。
牛老笑了：“丫頭，這段時間，跟着牛崽，如果他想要做錯誤的事情，不要攔下他，隻要他想做，他什麽都可以做。”
蘇小鹿有點迷糊，她感覺有點懵懂，她不太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牛老笑容慈祥，卻很深奧。
但蘇小鹿沒有多問，她想，牛師叔這麽愛師弟，他不會害他。
牛老看起來有些疲累了，蘇小鹿起身靜靜退了出去。
王勉還在熬藥，蘇小鹿走過去問他：“看見我師弟了嗎？”
王勉立馬伸手指了指：“他從那邊去了，我本想跟着他，但這不能離人。”
蘇小鹿朝着王勉指的方向追去了。
她找了會才找到牛崽，但牛崽身邊還有一個人。
蘇小鹿藏匿在暗處看了看，那人竟是蕭父，他來幹什麽，蘇小鹿将五感放開，聽了他們說的話。
蕭父看見牛崽，露出了欣慰愧疚的各種神色，他不停的和牛崽道歉：“我兒，爲父真的是知道錯了，以前都是爲父瞎了眼啊，錯把那蛇蠍心當作好東西。”
“兒啊，爲父真的是後悔啊，你能原諒爲父嗎？你能不能想法子救救爹啊。”
牛崽拿着盲杖，一直朝着遠處走，蕭父一邊說一邊跟上。
蕭父愧疚着急，他試探的問：“好孩子，你能不能讓你師傅幫幫我，爹實在是沒有辦法對付那對毒婦了，那些家業，說起來該是你的才對，爹真的是羞愧，那些都是你娘母族的家底，爹現在就隻想把它們守護住，隻要你們能幫忙，爹一定改過自新，後半輩子天天爲你娘念經祈福。”
牛崽頓了頓腳步：“你真的悔過了嗎？隻要我能原諒你，你什麽都願意做？”
聽着牛崽終于理會自己了，蕭父連連點頭：“是的。”
這點表忠心他還是能做到的，他不想聽苗月華的話來害牛崽了，但也不想一直受到苗月華的擺布，但苗月華那樣的人，他怎麽鬥得過。
想着牛崽的師傅那麽厲害，他就指望上了，對付苗月華這樣的人，還得找同樣有本事的，想來那老道，能把牛崽養這麽大，本事肯定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