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說了。”
孫茹絕望的閉上眼睛，又是這些話，她聽煩了，她好痛苦。
她該怎麽辦？
她不想要過和娘一樣的人生，她不想，好痛苦，痛苦的想死。
“啊茹，你太讓娘傷心了，娘十月懷胎生下你，你身上流着的骨血，可都是娘給你的，你怎麽能這樣回報娘啊，啊茹，你到底跟誰學壞了，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啊……”
楊氏哭着控訴。
孫茹麻木的從地上起來，回了房間。
二妹三妹一臉驚恐，卻不敢開口。
孫茹看着她們，閉上眼輕輕道：“快睡吧，姐姐在呢。”
聽到她的聲音，二妹三妹才安穩的睡下。
孫茹聽到楊氏拖着沉重的步伐去睡下，沒多久，楊氏的沉重呼吸就響起。
孫茹無法入睡，她心中迷茫發空，她若是像二妹三妹一樣該多好，這樣她就會成爲楊氏喜歡的聽話的孩子，這樣她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孫茹不禁的細想，她是什麽時候覺得這樣不好呢？
可能是有一次，不小心路過王夫子家時候，聽到他們夫妻細語之聲‘唉，真造孽了，孫勇可真不是個人，那楊氏也真沒骨氣，孫勇讓她做啥就做啥，比狗都不如，狗有時候都還氣兩分呢，我看那個楊氏可沒氣性。’
又或者，是路過書院那一次，聽到夫子問學子們，男子應當如何做，有一學生回答‘回夫子，做男子，應當頂天立地盡責任，學生也不知道怎樣才算真正的男子，但學生知道，爲男子，不可像孫勇那樣’
又或者是路過水塘時候，聽到嬸嬸們讨論之聲‘孫家那口子可真沒脾性啊，跟面團似的，這世上怎麽有這樣的人啊，孫勇罵的可是真難聽，要我姑娘成這樣，我都會被她氣死，難怪她娘家人從來沒見過，有這樣的閨女，怕是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了’
太多次了，她每次聽到，恰好都記在心裏，回家無數次細想，無數次的想。
她還觀察别人家的男丁都是怎樣的。
她開始發現，沒有人像孫勇這樣嗎，沒有人過她娘這樣的日子，她漸漸不甘心。
但這樣不甘，卻什麽都改變不了，真痛苦啊。
她以爲她能改變娘，能救娘，可娘一點也不想改變，沒有人告訴她，她還能怎麽做？
孫茹睡不着，她的心像是有石頭在鑿，太疼了，她不在意自己八歲了，還跟六歲左右一樣大小，她不在意孫勇沒有盡當爹的責任，但她在意生她的楊氏，她不想楊氏這樣耗盡自己，她在意同胞妹妹，她不想妹妹們長大了，跟貨物一樣被賣走，從此成爲第二個楊氏。
可她怎麽辦呢？誰能來告訴她啊。
——
蘇小鹿在聽完孫勇回家的事情，就明白了牛崽說的話。
楊氏已經無可救藥，所以沒必要做什麽。
甚至是她的孩子，都會漸漸如她一樣，孫茹倒是有幾分本性，但随着時間，她的本性也會消失。
孫茹在意楊氏，在意妹妹，最終她也是跳不出去的。
在她們這樣的家裏，自救都難，何況是救妹妹，斷舍不下，最終的結局隻會是同化。
第二天起來，蘇小鹿他們就明顯的感覺到，孫茹甚至氣焰下去了。
她做什麽都低着頭，唯唯諾諾的。
牛崽和蘇闊都沒注意她。
蘇小鹿倒是多看了會孫茹。
她的關注，孫茹感覺得到，好幾次，孫茹都逃了，蘇小鹿看她這樣，也就不老看她。
在孫家的幾天，沒有什麽異常。
很快就到了半個月期限。
牛崽和蘇闊都準備出城去看看那片山。
蘇小鹿覺得也可以去看看，平時什麽也看不出，這個時候可能會看出點什麽。
他們正準備出門。
楊氏出門來，看見他們，她立馬低下頭，怯怯的小聲的問：“幾位仙人，你們看見我女兒了嗎？就是啊茹，每天給你們送飯的小姑娘……”
楊氏低着頭，她手足無措，渾身都難受。
蘇小鹿盯着她開口：“你女兒不見了嗎？”
牛崽和蘇闊都沒開口，顯然沒打算打理這個女人。
楊氏心慌慌的，她面對蘇小鹿，非常的不自在，但想着女兒，她硬着頭皮開口：“是，是的，如果你看見啊茹了，請讓她趕緊回家。”
孫茹不知道跑去哪兒了，怎麽都找不到，楊氏有些生氣，如果不是孫茹找不到，她就不用見這幾位仙人。
或許是同爲女人，楊氏在強大的蘇小鹿面前擡不起頭來。
蘇小鹿沒多在意楊氏，她淡淡的‘嗯’了一聲，就對着牛崽和蘇闊開口：“師弟，小闊，走吧。”
三人出門。
楊氏擡頭看着三人背影，神色有些呆呆的，她萬萬沒想到，蘇小鹿竟然還是他們之中的長者。
同樣是女子，她怎麽會這麽，這麽的不一樣？
楊氏不由的響起孫茹說她的話語，孫茹很羨慕的，約莫就是這樣，可，可那是因爲她是仙人才這樣的，仙人就是仙人，就算是女子也是不一樣的。
如果她是普通女子，那她絕對不會這樣，她隻會和她一樣，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樣的。
如此想，楊氏好受了很多。
——
蘇小鹿幾人上山，看見了不少人都在上山，有大人有小孩，異象稀奇，且也沒遇見什麽危險，更何況還有這麽多修士，所以不少百姓也很大膽，跟着看，等奇觀再現。
孫茹默不作聲的進山，不和人搭話，她看見了蘇小鹿幾人，但隻是一眼，她就刻意躲避了。
也就是一眼，蘇小鹿感受到了，但她找，隻看見一個一閃過去的小身影，隔着遠，因爲人太多，也沒看清，蘇小鹿微微皺眉。
蘇闊看她停下，就來問：“姐姐怎麽了？”
蘇小鹿疑惑開口：“我好像看見那個小姑娘了，但太遠了，沒看清楚，可能不是。”
孫茹如果出現在這裏，蘇小鹿就覺得會很奇怪，孫茹有那麽多要做的事情，她不是個貪玩的姑娘，孫茹根本不可能來這裏。
可能是她認錯了。
“小孩子長的像的都差不多，可能是看錯了。”
蘇小鹿笑了笑說，然後繼續走，她想，如果孫茹真的來了，那她注意一樣，下次再看見就能看清楚到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