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和星光行走于山間小路之上,三人都顯得十分謹慎,即便是知道人在晚上的視力不如動物和妖物,他們仍不時地四處張望。行走數裏,穿過了茂密樹林,走過了如同面團一般粘連的泥路之後,他們終于是看到了傳說中的亂葬崗。按照村長他們的說法,雖然他們的村子因爲祖宗陣法保護的關系從沒有鬧過妖怪,可是這天氣卻不是他們能改變的。說是在三四百年前的時候,村子因爲連日的暴雨而使得湖水不斷上漲,并最終淹過了大多數居民的房屋,導緻了全村幾百戶人家最後隻有不到三十戶的殘缺家庭存活了下來。因爲大水淹沒了莊稼沖毀了房屋,村子裏幸存下來的人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更别說去管那些淹死在了大水之中的村民的屍體了。可是在大水退去之後,那些死去村民的屍體或挂在倒下的樹枝之上,或漂浮于廣闊的湖面,無論怎樣都會影響到生者的生活。于是他們之中有良知的和一些是在看不過死人的聚在一起商量怎麽處置那些已經腐爛臭了的屍體,最終他們決定在遠離村莊的一處山腰之上挖出一個大坑,将自己勞作過程中遇到的所有屍體都拖到大坑中掩埋了。而後幾百年間村子再次煥生機,由原來活下來的幾十戶人家繁衍出了幾乎跟村子之前鼎盛時期相當的人口。由于村子中缺少大夫,祖宗的規矩又嚴,常有不少棄嬰和橫死的人不得進入祖墳,所以他們的家人不得不也将它們的屍身棄置在這個原來埋葬屍身的坑的附近,漸漸地這裏便形成了今天的亂葬崗的模樣。
此時薛逸雲他們離亂葬崗的中心地帶還有一段距離,不過就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已經開始出現不少無主的土坑了,這可讓本來就十分忌諱這個東西的付天明暗暗地咽下了一大口水。
“我們...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來都來了,難道就這麽回去?”
“你們看看,這裏四周都死山高林密的,就唯獨那個地方異常空曠,怎麽看都覺得有問題啊。還有啊,現在有月光照着還好,要是待會兒來片雲啥的,我們難道就真靠這幾個破燈籠啊?”
“我說天明啊,你要是不敢去呢我們也不勉強你。這樣吧,你在這裏等着,我跟何兄過去好了。”
一聽說薛逸雲他們要丢下自己,付天明下意識地就往四周黑漆漆的林子裏望了一圈。這一望不要緊,隻見剛才看起來來還十分平靜的樹林此時居然開始搖擺了起來,吓得他直往薛逸雲他們的前面跑去。
見付天明突然像轉了性一樣身先士卒地跑到了最前面,薛逸雲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他了。不過他本就不期待付天明能做什麽樣的表率,看他現在這樣積極,倒是頗感意外,忍不住在心中問道:難道我看錯了?
準确地說,進入亂葬崗是沒有路的,隻有一些來往動物踩踏留下的痕迹。順着這些痕迹三人徐徐走進了亂葬崗的核心地帶,據村長他們說,這輕盈草籽應該就在這裏面的某一處地方。雖然薛逸雲很想這個輕盈草籽也能像未聞花的果實一樣能在月光下光,可是在詢問了村長他們之後,卻聽說輕盈草籽就是一種長得跟普通雜草差不多的藥草,極其難以辨認。
化外村的亂葬崗占地足有好幾畝,地處山腰的一塊平地之上。雖說距離幾百年前的那場大水災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可自從那之後村裏橫死的年輕人以及被遺棄的死嬰都被扔在了這裏,因此也便形成了現在的亂葬崗的規模。此時的亂葬崗土石林立,朽木雜草以及腐爛的草席麻布因爲昨天的大雨浸泡而散出腐臭的味道。随手用木棍扒拉幾下,借着月光的照耀便可以清晰地看到薄薄的泥土下掩蓋着的森森白骨。
“幸運,我看要不我們就一起行動吧。這大半夜的,走散了很難再聚到一起的。”
“嗯?”之前還讓薛逸雲刮目相看的付天明一下子又漏出了懼怕的尾巴。薛逸雲看了何斌一樣,想要詢問他的意見,可此時何斌就像是進入了案件生現場一樣,職業習慣下早已經開始了尋找輕盈草籽的蛛絲馬迹。不過付天明的話他大概也聽到了,見薛逸雲詢問自己的意見,何斌淡然地回道:“我都可以的,你們随意。”
本來薛逸雲見付天明是真的怕這些東西,想要答應跟他一起行動,可聽了何斌的話之後付天明不幹了,突然十分正經地上前說道:“這可不行。”
“爲什麽?”何斌和薛逸雲都來了興趣。
“你們難道不知道嗎?那個最後死去的王嬸可也是被扔到這裏的。”
“什麽?她被扔到了這裏?”
突然聽到付天明說出這麽大的一個秘密,兩個人都驚訝地叫了出來,聲音響徹林間,久久回蕩。
“你們小聲點兒,别吵到那些東西了。”
看付天明的表情薛逸雲不覺得他是在開玩笑,而且可以明顯地看出他是真的在害怕。
“能說清楚些嗎?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王嬸最後被扔到這裏來的?”
薛逸雲他們關心的不是王嬸的屍體最後到了這裏,而是爲什麽之前沒有聽付天明說過,以及他們最關心的那些患黃斑病死去的村民的屍體。
“唉,反正你們遲早也會知道的,我不如現在就跟你們坦白好了。”說着付天明就找了一個稍微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做出一副要講長故事的樣子。
“其實我們是在調查王嬸家的時候就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