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刃公子的話一出口,薛逸雲便立即聽到了九節鞭出手的聲音。本以爲接下來會是九節鞭擊中地面的聲音,卻沒有想到接下來聽到的竟然是樹木倒下,樹枝折斷的聲音。接下的來的一切聲音都指向是那個老者在向水刃公子動進攻,但薛逸雲卻是實實在在地看見他雙腳站在離地面不到半寸的距離,紋絲不動。這也就是了,薛逸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進入了夢境,他居然看不到老者這邊地面上的泥水有半點濺起。
“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的高手,連那個水刃妖人的劍氣都完全不能近身。”
又過了一小會兒,水刃公子似乎已經完全放棄了這次任務,撂下一句充門面的話,轉身就跑了。薛逸雲不知道老者有沒有追上去,他隻知道自己已經是累得撐不下去了,隻能慢慢地閉上了雙眼,昏睡了過去。
薛逸雲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醒來的,他隻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周圍完全被透過竹排照射進小屋裏的耀眼的陽光所包圍。薛逸雲下意識地用手遮擋住雙眼,想要在自己的眼睛完全适應強光之前保護好自己。經過一小會兒的适應之後,薛逸雲的眼睛終于可以肆無忌憚的打量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了。
跟自己剛才想的一樣,薛逸雲現在睡的地方是一處小竹屋。周圍的竹牆上挂滿了各式各樣的竹子編制的日常用具,床前有一張小木桌,桌子前面開着一扇窗。可能是因爲不想讓陽光打擾薛逸雲休息,那扇小窗并沒有打開。
即便是昏睡了很久,薛逸雲依舊清晰地記得自己的右肩被那個娘娘腔的水刃公子重傷了。所以在他恢複了知覺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試着活動了一下右手,在明确的知道了自己的右手還可以如願地活動的時候,他開始試着用手把自己的身體撐起來。結果自己的上半身還沒坐起來,右肩便因爲突然的疼痛而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讓他狠狠地摔回了床闆。
“看來那個娘娘腔是真出了力啊。”薛逸雲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說道。
“那個娘娘腔?你知道他是誰嗎?”
門外一個老頭的聲音突然傳來,讓薛逸雲忍不住側身而視。
竹門慢慢地被打開,一個銀白須的老者端着一碗散着惡臭的湯藥走了進來。薛逸雲早前也聽人說過,那些修煉武道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會在他練到人劍合一的那一瞬間記住他的容顔。現在想來的話,這個打敗了水刃公子的銀白須的老者是不是也應該已經達到了那個境界了呢?
“那個人不是自稱水刃公子嗎?除此之外我根本不知道他的任何情況。”薛逸雲皺緊了眉頭道。
老者并不理會他的話,隻是徑直地走到窗前的那張木桌旁,将藥水放在了上面。薛逸雲原本以爲他會将藥水遞給自己,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那麽做。
“這是給你養傷的藥水,自己起來喝吧。”
薛逸雲在薛劍山莊的時候雖然不至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但至少在生病的時候也是有專人照顧的。現在看到這個自出現起就不苟言笑的老者這般對待自己,心理的落差可想而知。爲了不至于表現出自己的失望,他繼續問道:“你還沒告訴我那個娘娘腔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你還年輕,沒有到中庭走過,不知道水刃公子的名号也是情有可原的。這水刃公子乃是中庭赫赫有名的綠林六公子之一,擅長使用水刃的武道。平日裏他和他的手下們就待在重九郡和雲陽郡之間的一些隐蔽的山頭上,對周邊的居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一般情況下他的活動範圍也就在重九郡和雲陽郡,但是一旦誰出了高價請他們殺人的話,即便是跨越幾個郡,他們也會如期取下對手的頭顱,到現在爲止從未失手。”
老者的話一說完,薛逸雲便問道:“那我呢?他們這次是想來殺我的吧。”
“沒錯。”
“可是你救了我。那是不是說明他們失敗了?而且,你比他更厲害。”
“名聲再大也不過是一個黃毛小兒,本不值得老夫出手的,隻是……算了,你我都不知道那個想取你性命的人究竟給了他多少時間,要是不想那麽快死的話,就好好的待在這裏。好了,話我就說到這裏了,這藥,你愛喝不喝。”說完老者就拂袖而去了,沒有一點兒憐憫薛逸雲的意思。
老者的最後一句話顯然是說給不願意現在起床的薛逸雲聽的,他似乎看出了薛逸雲心中那點小心思。
“不就是喝你一點兒藥嗎?至于這麽嚣張嗎?”
薛逸雲雖然不怎麽好強,但是在這樣的關頭,他也不喜歡别人看不起現在的自己。他現在想要所有的人知道,自己就算是離開了薛劍山莊的庇護,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爲了避免使用到自己受傷了的右肩,薛逸雲隻得向左邊側過身子,借着左手的力量慢慢地爬起來。起初的時候他還感覺有些吃力,可後來在慢慢地明白了要用内力去支撐左手的時候,不消一會兒他便坐了起來。接下來是要去到木桌那裏取藥,因爲腿沒有受傷的原因,也很容易的辦到了。等到他強忍住惡臭而将苦麻木了舌頭的藥水倒進了喉管之後,一陣莫名的成就感瞬間充滿了他的内心,讓他禁不住笑了出來。
因爲多日來卧床的關系,薛逸雲的腳剛開始挪動起來顯得有些不穩。爲了能夠看清楚外面的情況,他趴在木桌上用盡了全力才推開了面前的小窗。出乎他的意料,窗外并不是想象中的竹林,而是一片相對平坦的長滿了齊人高綠草的地面。
“想不到平日裏看來這般簡單的事情,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居然變得這麽難了。”薛逸雲看着自己的身體,苦笑着搖了搖頭。“對了,剛才忘問他我的傷什麽時候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