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她打算去鋪子裏,卻被王氏給叫住了。
陳鸢不知道王氏叫她幹什麽,平時她做什麽王氏都當看不見,竟然會主動叫住她。
“奶,有事?鋪子裏忙,我得去了。”陳鸢看王氏坐在炕上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就覺得肯定沒好事。
王氏斜瞥了陳鸢一眼,她正在捺鞋底,手裏邊拿着鞋墊描花,狀似漫不經心地道:“喲,這麽上心呢?那又不是你的鋪子,你這麽上心幹啥?”
陳鸢心裏一咯噔,臉上還是一臉單純:“奶,就是不是我的鋪子我才上心啊,人掌櫃的給我們錢可不就是讓我們好好幹活?我要是不上心,人家不要我了咋辦?我還指望着賺點錢給子乾和冬兒買點新書本呢。”
以王氏的性子,她要是有切實的證據,肯定二話不說就罵上了,可她還能沉得住氣在這時和陳鸢陰陽怪氣的說話,說明她可能是聽了風聲,心有懷疑,可又畏懼陳鸢,所以才試探。
陳鸢就算用腳後跟想,都能猜到那個在背後捅了她。
知道她開鋪子的一共就那麽些人,有可能有前科的人就那麽一個。
王氏描花的手停下,看着陳鸢:“我咋聽人說,那鋪子是你的?”
陳鸢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後合,笑的眼淚花都出來了,她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奶,你這是聽誰說的啊?我要是有這錢,我還用起早貪黑的往鋪子裏邊跑?我不早就雇幾個人在鋪子裏幹活,我成天當老闆收錢就行了?”
不等王氏說話,她又道:“奶,誰不想有錢了在家裏邊待着享清福?我一個姑娘家,你以爲我想成天在外邊抛頭露面?我要是也有爹娘,我至于到鋪子裏邊去幹粗活累活?我要是和我素素妹子一樣有爹疼有娘愛的,可不是啥也不用幹?”
陳素素既然在背後捅她一刀,她也不介意拉她下水。
王氏想了想陳鸢的話,也覺得有道理,陳鸢要是有錢,何必在陳家帶着不走?而且成天起早貪黑的在鋪子裏受苦,誰家的姑娘肯受這份罪?素素那丫頭不就在鋪子裏幹了幾天?現在不也說不去就不去了?可見鋪子裏的活計也不是那麽好幹的。
但是她又想起陳素素臉上那種斬釘截鐵的神情,甚至舉手發誓聽陳鸢親口說過那鋪子是她的,于是她又開始猶豫起來,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
“大丫,咱甭管是誰說的,你去把你們鋪子的房契要來讓我瞧瞧,我不冤枉你。”王氏終究是個聰明人,竟然想出來這麽一個既荒唐又聰明的辦法。
陳鸢的臉色一下子沉重起來,房契怎麽能讓王氏看?那上邊可還寫着她的大名呢,當初雖然和那個賣鋪子的人說的是紀禮要買,可那畢竟是屬于她的産業,最後當然是寫的她的名字。
王氏仔細地盯着陳鸢,觀察着她臉上的每一點變化,忽然見陳鸢變了臉色,頓時就覺得抓住了陳鸢的把柄:“你要不把房契拿來,我就當是你騙了我們!你有錢還賴在我們家白吃白喝,你說,你是不是白眼狼!”
“奶,不是我不給你拿,是那東西畢竟是我們掌櫃的的,你讓我去跟人家要?人家憑啥給我一個打雜的看?你這不是誠心爲難我嗎?我們掌櫃人好,可也得是講理的不是?”陳鸢耐着性子,和王氏解釋。
王氏看陳鸢不肯,更覺得陳鸢是做賊心虛,便愈發覺得是陳鸢在騙她:“我不管!我就是得看到那房契!你就跟你們掌櫃的說,我就看一眼,要是上邊不是你的名,就是我冤枉了你,我親自去給你們掌櫃的賠不是。要是上邊真是你的名,大丫,咱啥也不用說了,你自己看着辦!我們陳家可養不起白眼狼!”
王氏覺得自己拿到了主動權,一下子就聲音大了起來。
“奶,那是人家的東西,你非要看,人家咋可能讓你看呢……”雖然知道王氏根本就是個不講道理的人,陳鸢卻也沒有辦法。
“我看你就是不敢讓奶看!”門外忽然傳來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
陳鸢不覺得吃驚,連臉也沒轉,冷哼了一聲。從剛才陳素素就一直藏在外面,她那拙劣的本事,陳鸢早就知道了。
她倒是有些佩服陳素素,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出來面對自己,看來是真的打算撕破臉皮了。
陳素素從側後的地方看着陳鸢,明明知道自己進來了,她卻連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甚至連一個目光都不肯投給自己。她就是讨厭陳鸢這樣,這種什麽事情都了然的模樣,仿佛别人的一切都早就被她掌握手裏了。
陳鸢不肯理陳素素,這倒是讓陳素素有些難堪,甚至連站在哪裏都不知道了。王氏身邊她是不敢去的,陳鸢身邊,她也一樣不敢去。
陳鸢這時候好像才剛到陳素素,露出一臉做作的驚訝:“這不是素素嗎?你怎麽來了?”嘴裏說着這樣的話,她卻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嘲諷一般。
陳素素咬了咬牙:“我來看看你,怎麽騙奶!你親口說的,那包子鋪是你的,你還敢不承認?”
“本來就不是我的,我爲什麽要承認。”陳鸢撇撇嘴“我說你便信了?我還說我是皇帝呢,你信嗎?”
“你……”陳素素還從沒和陳鸢這樣正面的沖撞過,果然,陳鸢到底是陳鸢,牙尖嘴利,她是說不過的。
“那你就把房契拿出來讓我們看!”陳素素想着反正今日也已經和陳鸢撕破了臉皮,不如就徹底一些。
陳鸢終于側過頭,半張臉對着陳素素,一臉的冷漠:“房契是我們掌櫃的東西,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陳素素一下子啞口無言。
王氏可不管陳鸢怎麽說,她就是個不講道理的人,被逼急了就耍賴:“我不管你用啥辦法,我就要看房契!不然,我讓你們包子鋪都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