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素的所做所爲已經讓她覺得不舒坦,所以她不會再給陳素素好臉了,對一個狼心狗肺的人,你還講什麽禮儀道德?
而且,尚岚是真的不在陸宅,他是陸驚蟄的貼身大夫,陸驚蟄上次走的時候已經把他一起帶走了。
陳素素看見陳鸢的表情,知道陳鸢的心情不好,便也不敢吭聲了。
“四伯,你和素素輪流到我四娘耳朵邊上說話,招呼她的名字,反正說啥都行,啥話能留住她就說啥。”陳鸢扯了扯坐在地上的陳林。
陳林抹了一把臉:“這……能管用嗎?”
陳鸢擺了擺手:“希望管用吧。”
現在不是病不是痛,是常氏自己的心裏放棄了希望,不肯醒過來。一個放棄了求生欲望的人,就算醫術高明也沒有辦法,隻能寄希望于陳林和陳素素,能用親情感動她了。
陳林握着常氏的手,又是抹淚又是發誓說了不少好話,甚至都發誓自己要是再娶别人就不得好死之類的毒誓,可都不管用。常氏好像下定了決心要一死了之。
陳素素也是哭哭啼啼,所謂你死了我怎麽辦雲雲,總之竟然沒有一句話能讓常氏有絲毫反應。
陳素素嚎啕大哭,抱着陳林的胳膊:“爹,我娘爲啥還不醒?是不是她要死了?爹,你救救我娘吧,娘……”
現在常氏這身體估計就和植物人一樣了,你就算拿針紮她也不一定有反應。
陳鸢看這樣子,怕是真醒不了了,于是撫摸着下巴仔細地思索起來。
常氏最重視的無非就是陳素素和陳林,可連他倆也沒能叫醒她,這可就有點難辦了。
“你倆出去,讓我試試。”陳鸢想了半晌,站起身來。
陳林和陳素素讓在一邊,緊緊盯着陳鸢。陳鸢見他倆不動,便揮揮手趕他們出去。
直到陳林把屋門關上,陳鸢才附在常氏耳邊,低聲說:“四娘,你若再不醒來,我四伯就要娶别人了,你不想知道她是誰嗎?她可是這十裏八鄉出了名的母老虎,素素到了她手裏邊,别想有好日子過了。”
“你也知道我奶,隻要人家能生兒子,那還不啥都由着她?我奶說了,素素這丫頭不讨喜歡,這回出了這種丢人事情,她要把素素嫁給那個傻子,成天由着人家打罵,給人一輩子當牛做馬。誰讓她沒娘,連嫁妝也泵想要!”
“四娘,剛才我奶來把你藏在鋪蓋裏給素素的嫁妝都拿了,她說你這個沒骨氣的死了,反正丫頭不值錢,素素也是個沒骨頭的,不如賤賣了算了!後娘來了,盡管使喚,好好打她,别想有一天好日子!”
她慢條斯理地說着這些惡毒的話,一邊壓低了聲音,營造那種恐怖的氛圍。
常氏不是不想醒嗎?之所以連陳素素和陳林都叫不醒她,是因爲她潛意識裏相信陳林是個好爹爹,就算她不在了,陳林也一定會照顧好陳素素,所以才會如此毫無牽挂。既然如此,陳鸢就來個以毒攻毒,專門挑揀戳她心窩子的話說,她要是連陳素素的死活都不關心了,那陳鸢也就徹底沒辦法了。
陳鸢說着這些話,當然都是爲了刺激常氏,其中卻沒有一句是她的心裏話。陳素素固然不好,可她還是不願意用惡毒的話語去詛咒她。
她抓着常氏的手,仔細地感受着常氏手指是否會有觸碰:“四娘,我四伯不肯娶妻,讓我奶打了一頓,在院裏跪着呢。我奶說了,不娶也得娶,新媳婦一進門,就把素素嫁給隔壁村的傻子去!”
罪過罪過,王氏,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你當了個壞人。
“常氏,你這輩子活的如此窩囊,死的也如此窩囊,你連替自己說一句話的本事都沒有!你倒是舒坦,死了一了百了,害了素素一輩子!她也會活的和你一樣窩窩囊囊,受人欺負!”陳鸢見不起效,隻能下猛藥,惡毒的自己都快聽不下去了。
就在她說的口幹舌燥,都要放棄的時候,常氏被陳鸢抓在手中的手指輕微地顫動了一下,雖然很輕微,但陳鸢還是捕捉到了。
“四娘,你醒了嗎?你快醒醒啊。”陳鸢使勁地搖着常氏的肩膀。
常氏喉嚨裏發出一陣咳嗽,緩緩睜開眼睛。
外面的陳素素和陳林聽見陳鸢的聲音,也早就奪門而入,守在炕邊上。
常氏睜開眼睛,看着炕邊上的陳素素和陳林,發出一聲歎息:“你們這又是何苦呢?”
陳鸢離開常氏身邊,偷偷摸摸地想退出去,希望自己剛才說的話常氏沒聽清楚,不然可尴尬了。
“大丫。”常氏忽然叫住陳鸢。
陳鸢愣了愣,讪笑着轉過頭:“四娘,你醒了?沒事就好。”
常氏深深地盯着陳鸢,眼神裏忽然多了一分堅定:“大丫,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說的對!”
陳鸢冷汗直冒:“那個,四娘,那都是爲了叫醒你,沒别的意思,你可别瞎想。”
“不對,大丫,你罵的對,你是罵醒我了!”常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掙紮着坐起身。
她伸手緊緊攥住陳鸢的手:“你說的對,我這輩子是活的太窩囊了,我已經這樣了,但是不能害了素素!”
陳素素和陳林在邊上聽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倆在說啥。
陳鸢連忙按住常氏的肩膀,讓她别再說了,再說下去怕是要讓陳素素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一堆壞話了。
“四娘,先别說這些了,你既然沒事我們就放心了。你以後可别做這傻事了,你沒瞧見我四伯和素素都哭成啥樣啦,我四伯都發了毒誓,你說你這麽一躺倒是舒坦了,讓人咋看我四伯和素素?”陳鸢一邊岔開話題一邊跳下地準備開溜。
常氏撫摸着陳素素的頭,看着陳林,最後勾了勾嘴唇,露出一絲堅定:“不會了,以後我再也不會了,我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