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鸢喝了點酒,精神有點亢奮,少了平日裏的那股機靈勁,多了幾分憨态。聽見茂氏讓她去包餃子,不滿地嘟着嘴:“嬸子,這頓飯都吃到下午了,下午誰還能吃進去啊?”
沒等茂氏回答,八寶接茬:“我能。”幾個小孩也跟着舉手。
陳鸢瞪了八寶一眼:“你吃你去包。”
茂氏探出頭來:“多少得包點,老輩子傳下來的,今天怎麽也得吃幾個才能走。”
陳鸢無奈地進了夥房把和好的面和餃子餡搬出來,咣地一聲放在桌子上,指着陸驚蟄和八寶:“你……你們倆,想吃就自己包,别想總吃白食!”
陸驚蟄喝了不少酒,可不知道人家酒量大還是能裝,總之,連牛成都倒下了,他竟然一點表現都沒有。擡眼看了一眼陳鸢,竟然真的去盆裏洗了手,用手抓面。
陳鸢看着那雙白淨修長的手指抓着面笨拙地揉,忽地一個機靈,心說喝醉了,罪過罪過。趕緊搶過來,把面團分出一份來,自己揉成一個長條,用刀切成小塊。
她讓三個小孩也洗了手坐過來,和陸驚蟄八寶坐成一排,大家一人拿一個小塊的面,揉成圓球。
陸驚蟄垂着眼眸,認真地搓動面團,看那樣子,像個認真的小學生。
八寶這家夥好動,陳鸢教他擀面皮的工作,他學了一下,竟然技術還不錯,他得意地道:“我小時候我娘教過我,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我還記得……”
說到他娘,他的眼神暗了一下,不過馬上又恢複了笑臉。
陳鸢沒指望陸驚蟄會包餃子,隻給他示範了一下,就自己包了。
茂氏抱着一個碗過來:“瞧我都忘了,丫頭把這幾個銅錢包進去,看誰能吃着,來年有福氣。這都是我專門挑的幹淨的,洗過晾幹的,幹淨。”
陳鸢想說這完全是一種陋習啊,銅錢經過多少人的手,能洗幹淨嗎?再說銅這東西能吃嗎?可看到對面幾個孩子小孩子的期待的眼神,她無語了,也不知道這習俗是誰傳下來的,真是一點都不衛生。
不過想歸想,還是把那幾個銅錢包進了餃子裏,順便動了動手腳,給有銅錢的餃子做了記号。
陸驚蟄看了陳鸢半天,自己也學着陳鸢笨拙地拿起一片面,往裏面包餃子餡,再把兩邊往住捏。本來前面步驟一切都對,但是最後使勁捏那個形狀的時候,卻怎麽也捏不好,餃子被他一捏,露出了大半的餡。
他禍害了好幾個餃子以後,陳鸢終于忍不住了。
“你的餡放多了,還有應該這麽捏……”陳鸢忍不住站起來,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抓着他的大手,手把手地教他最後該用哪些手指和多大的力度去捏。
陳鸢的手很小,十五歲少女的手,柔軟纖細,根本握不住他的手。不過她認真地捏着他兩隻手的手指,往下按,總算,雖然形狀依然難看,卻比剛才他自己包的那幾個好看幾倍。
陳鸢得意地直起身子,側頭問:“學會了嗎?”
卻發現陸驚蟄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着她,他側着臉,五官的棱角很明顯,眼睛宛如漆黑的夜空,沉沉地,深邃地裝着她。
“你傻了麽?”陳鸢鬼使神差一般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臉。
她的手指上還沾着面粉,一戳,陸驚蟄的臉頰上留下一個白色的點。看到這個白點,陳鸢一下愣住了,才想起自己剛才的動作也太親密了些。
她在心裏哀嚎一聲,後退了兩步,拍了拍自己的臉。陳鸢啊陳鸢,不能被美男色誘所折服啊,清醒點!
八寶看見自己家爺俊臉上那個白點,笑的前仰後合:“爺,别說,你這樣還真好看。”他也用手沾了面粉,在子乾、冬兒和小牛的臉上點了幾個白點。
三個小孩不幹,也不好好揉面了,都用手沾面粉追着要往八寶臉上抹,沒一會八寶就被抹成了個面人。
就剩下陳鸢和陸驚蟄了,炕上還躺着個打呼噜的牛成,陳鸢一臉尴尬地笑了笑:“那個……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陸驚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忽然把臉湊過來,露出個笑:“這臉是你的了,你想怎麽摸就怎麽摸如何?”
“無恥!”陳鸢一巴掌打過去,把他的俊臉推開。
這下,陸驚蟄臉上有了一個巴掌印,他卻不惱,低低地笑着,退開去。拿起被八寶扔下的擀面杖,認真地擀面。
陳鸢抿了抿嘴,心不在焉地包着餃子。
茂氏洗完碗進來,看見他們倆氣氛不對,心裏暗歎。
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吵吵鬧鬧之中,餃子也全包好了。
茂氏把餃子煮出來,白白胖胖的一大盆。
陳鸢調了蘸醬,每人分一點。
“吃飯啦,子乾、冬兒、八寶,小牛……”陳鸢挨個地喊他們的名字,死活不見他們過來。
茂氏也找了一圈,連幾個小孩的笑鬧聲都聽不到了。
陸驚蟄倒是不擔心,老神在在地吃着餃子,每吃一個都要仔仔細細地觀察,不知道在找什麽:“沒事,八寶帶着他們不用擔心。”
陳鸢也覺得八寶那本事,估計也不會有啥事,應該是玩瘋了,帶着他們出去野了。
吃着餃子,和茂氏時不時地聊着天,忽然門外一陣嬉笑的聲音。
八寶帶着三個小弟,一人懷裏抱着一大堆東西,嘿喲嘿喲地喘着氣進來了。
一進門,把東西扔了一地。
天色暗了,陳鸢看不清是啥東西:“什麽東西這是?”
冬兒和子乾都興奮的語無倫次,争着發言:“姐,是煙花,八寶哥說是煙花。”
陳鸢看着那滿滿一地,驚的下巴都掉了:“陸驚蟄,你這是把火藥作坊給端了嗎?”
煙花在古代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玩得起的東西,所以現代的古裝電視劇常演某某節日上才會看到大型的煙花。
陸驚蟄一拿這麽一大堆,這是打算讓他們變成全清水村的焦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