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鸢還在睡着呢,就覺得有人趴到自己耳朵上小聲說話:“姐,起床啦,過大年啦。”
陳鸢眼睛也沒睜開,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新年好,冬兒,你又大了一歲了。”
冬兒咯咯直笑,自己跳下地,穿上茂氏給他做的新鞋,軟綿綿的。
陳鸢也起了,在櫃子裏找了半天也沒找見一身能算得上是“新衣服”的衣服,不禁啞然失笑。她一直操心着子乾和冬兒的衣服,忘了自己也沒有一身像樣的衣服了。
不過過年對她也沒什麽特别的意義,于是挑了一件看起來不舊的那麽明顯的衣裳穿上。把頭發松松垮垮的紮了,落下幾縷頭發,遮住面容。
冬兒趴在炕沿上看陳鸢穿的衣服,不禁皺眉:“姐,你爲啥沒有新衣服?冬兒給錢買新衣服。”說着邊從枕頭底下摳出來昨天晚上大家給的壓歲錢,用小手一枚一枚地數了,遞給陳鸢。
陳鸢把他的小手捏的握住:“姐不想買新衣裳,這些衣服都夠了,等咱們以後攢多了錢,天天穿新衣服。”
新年就是要早早去拜年,子乾和冬兒穿的幹幹淨淨,喜氣洋洋的,挨着家給前院幾位伯伯拜年。陳俊家昨天鬧了不高興,不過禮不可廢,陳鸢還是讓他倆去拜了年,反倒是陳俊夫婦鬧了個大紅臉。
小哥倆都繼承了他們娘的優點,皮膚白淨,濃眉大眼,被陳鸢養出了肉,十分讨喜,到哪都能哄人高興。
常氏把給陳素素買的吃的拿出來給小哥倆塞了滿滿一兜,李氏也拿了從娘家帶來的吃的給他倆。
“爺,新年好。”小哥倆對着陳老爺子和王氏一鞠躬,像兩個小福娃。
王氏還記着昨天的仇呢,端着架子不肯放下,斜眼瞅着他們姐弟。一撇眼,看見子乾和冬兒都穿的新衣裳,心說我可沒給你們錢買新衣裳,你們哪來的錢?
陳老爺子一看王氏的表情就知道她又要拿陳鸢發作,急忙扯了一把王氏:“潤蘭,今兒可是大年,甭繃着臉幹啥,看着孩子們高興點。”
王氏哼了一聲,側着身子坐在那不理陳鸢。
陳鸢也懶得理她,讓子乾和冬兒拜過年,也就出去了。
陳鸢姐弟一走,陳老爺子推了推王氏:“你說你,大過年的,幹啥要這副模樣,孩子們連=爹娘都沒有,就指望着咱們做爺奶的疼了,你這樣,讓人韓心呐。”
“我咋樣了?我咋樣了?”王氏甩開陳老爺子的手“這丫頭,心裏邊鬼着呢,你瞧見沒,子乾和冬兒穿的那身衣服,我可沒給錢。我跟你說,老五八成是留下點錢了,他們這麽在咱們家白吃白喝,老五的錢咋就不該讓咱們給拿着?”
陳老爺子也惱了:“你少說兩句吧,老五給幾個孩子留點錢有啥錯?給了你,你也不給他們花一分。給倆娃買件新衣裳怎麽了?你沒看到大丫那丫頭穿的還是舊衣裳嗎?我看,大丫倒是個會過日子的,比其他人強多了!”
老兩口談不攏,一言不合就惹惱了,誰也不理誰。
過年吃餃子,全家的女眷全部出動,用不着陳鸢。
“姐,我想去給八寶哥拜年,我昨兒看見他們回來了。”子乾和八寶學了幾天武,把八寶當成自己的師父了。
陳鸢想了想,陸驚蟄先前不知道有什麽事情需要處理,一直不在清水鎮,昨天剛回來,她還找了人家幫忙,而且也算是鄰居,過年該去拜個年。
“咚咚咚。”冬兒敲了幾下陸宅的門。
宅子裏面靜悄悄的,除了門口挂着的兩盞新燈籠,沒有一點過年的迹象。
半天沒人應門,陳鸢疑惑:“子乾,你說他們是不是又走了?”昨天晚上幫她炸陳俊夫婦和王氏的就是八寶,說明他們那會還在,難道是半夜有什麽急事,又走了?
子乾趴在門縫上看,也有點茫然:“不知道,裏面也沒人。“
“那咱們回去吧,等他們回來,我們再……”陳鸢話還沒說完,陸宅的門一下子開了。
裏面探出個人臉,左右看了看,是陳鸢姐弟,這才讓開路,讓陳鸢他們進去:“原來是陳姑娘,稍等,我去通報爺一聲。”
陳鸢看這人的樣子,像是在防備什麽人,這麽小心翼翼的,難道是陸驚蟄又出了什麽事?她的心忍不住提了提,在原地踱了幾步。
過了一會,那下人出來了:“陳姑娘,我們爺請您過去。”
等看到陸驚蟄在靠着椅子喝茶的時候,陳鸢才略略松了一口氣,慶幸沒用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模樣。不過他的面色不好,看起來很疲憊。
一邊的八寶稍稍好點,不過比以前那精神百倍的樣子可差多了。
她昨天來找人幫忙的時候,是直接找的八寶,沒見到陸驚蟄,還當他是在忙,沒想到是這幅模樣。
陸驚蟄見陳鸢一直在盯着他看,笑了笑,慵懶地躺進椅子裏,露出幾分頹廢的美感:“怎麽?擔心我?”
陳鸢蹙着眉:“你……沒事吧?”
陸驚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揉出幾分血色:“無妨,不過是趕路趕急了些。”
八寶正和子乾冬兒玩,插嘴道:“哪裏是急了些,沒日沒夜的趕了三天才回來,差點就去了半條命。”
陸驚蟄把手放在嘴邊清咳了一聲,露出幾分尴尬。
“趕這麽急做什麽?”陳鸢茫然地問。
八寶嘿嘿一笑,露出幾分狡黠:“說是爲了早些回來,還能趕上和某些人過第一個年。”
陳鸢後背一麻,覺得這話讓别人說出來比本人說出來更肉麻。
陸驚蟄深覺得,八寶這個家夥有時候真是多嘴的有些可惡,以後得跟他說說規矩才行。
陳鸢尴尬地推了推子乾:“你不是要對你師父拜年嗎?拜完我們趕緊走。”
八寶一聽“師父”兩個字就眼前一亮,高興的不得了:“爺,給我點錢,我要給我徒弟壓歲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