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像是表兄妹之間應該有的反應啊。陳鸢摸了摸下巴,放慢了腳步。
陳林似乎沒意識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尴尬,隻是把被劉淑芬扯亂的東西攏住,還一邊自言自語:“我一個大男人的,哪能讓你拿東西,我自個兒能拿。”
劉淑芬聽了他的話,把頭轉回去看着陳林,從陳鸢這個角度看,劉淑芬的臉上明顯紅了一片。
“表哥,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你們在我家住的那段日子,不知不覺就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劉淑芬感慨道,一雙眼睛仍然盯在陳林的臉上。
陳林撓了撓頭:“那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都記得不清楚了。”
劉淑芬一邊走一邊不經意地道:“我記得小時候咱倆年紀相仿,我娘他們總拿你我說笑,還說讓我長大以後嫁給你呢。誰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都已經成家立業,我卻落得這個下場……當初要是真嫁給你就好了,興許就沒有這麽多事了。”劉淑芬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哭。
陳林再憨也聽出這裏的意思不對了,連忙拼命搖頭:“淑芬你以後再别說這種話了,我現在已經有媳婦和女兒了,哎,你也别愁,好男人多着呢,你模樣又好,找個能好好過日子的不難。”
他那句“你模樣又好”純粹是單純的脫口而出安慰話,并沒有其他意思,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劉淑芬一聽,臉又紅了幾分。
說實話,劉淑芬的确長相不錯,身爲一個鄉下女人,到了這個年紀還能保養的體态豐滿又不臃腫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她在村裏的這段時間,出個門,村裏的漢子都要多瞧幾眼。
劉淑芬抿了抿嘴巴,一副愁容:“模樣好有什麽用,還不是的昨日黃花,如今連個依靠都沒有。我倒是羨慕我嫂子,有表哥這樣好的男人,還有素素那樣水靈懂事的丫頭……”
陳林想到自己的妻女,露出個笑來,古銅色的肌膚十分有力。
劉淑芬不吭聲了,垂着頭,絞着衣服的下擺。
陳鸢跟在後面,把這兩人的互動都看在眼中,覺得奇怪,劉淑芬這意思怎麽有些勾引陳林的意味?
王氏又爲什麽非要劉淑芬和陳林來送東西?這其中莫不是有些别的意思?
常氏的樣子的确是身子不行了,王氏想要給陳林換個能生兒子的媳婦不成?陳鸢覺得莫名好笑,可笑過以後就明白了,王氏這是打的“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主意。
眼前有個現成的能生兒子的好苗子,還是自己的親外甥女,陳林和劉淑芬小時候一起生活過,有誰比這個更合适的?
陳鸢覺得一陣莫名的悲哀,常氏上輩子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這輩子要這麽償還陳家。
等他們倆進了陳家,陳鸢過了一陣才進去,假裝剛回來。
這種事情陳鸢一個小孩也沒法提點常氏,何況常氏的身子剛好沒幾天,别氣的又病倒了。而且具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萬一人家王氏并沒有那麽想,她豈不是成了挑撥精。
陳鸢拿了藥進了夥房,把藥放在竈台上:“四娘,藥買回來了,應該夠一個月的。”
常氏忙的沒工夫看,就随口應了一聲。
陳鸢見隻有她和常氏,便從懷中掏出那支人參,打開放在菜闆上切了小小的三小片下來。
“大丫你切啥呢?”常氏抽空朝着陳鸢看了一眼,還以爲她在切蘿蔔啥的。
陳鸢把切下來的片放在一個碗裏,倒了熱水,給常氏:“四娘,這東西可以泡水喝,泡上幾回就把參片吃了。”
“啥?這是參?”常氏驚訝的聲音都拔高了。
陳鸢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快喝吧,别讓别人看見了,剩下的你都拿回去,每天都這麽喝,放幾片就成。”
常氏一看陳鸢手裏還真是一根人參,直心疼:“多貴啊這個,哎喲,我去給你拿錢去。”
陳鸢一把扯住她,把包着人參的紙包塞到她手裏,把泡了參的水也給她放在手上:“四娘,這個家裏隻有你是真心對我們姐弟的,一根人參而已,算我孝敬你的。”
這邊兩人正在說話,上屋裏的王氏朝外邊瞅了一眼,然後小心地把門關上,拉着劉淑芬坐在炕上,小聲說:“淑芬,你跟老姨說實話,你覺得你四哥咋樣?剛才我專門讓你倆出去,你試探出點啥來沒有?”
劉淑芬臉一下就紅了,被王氏抓着的手掙紮了幾下,沒有掙脫,便窩着身子往炕裏坐了坐:“老姨,你瞎說啥呢?我四哥都已經以後四嫂了,素素都那麽大了。”
王氏使勁攥住劉淑芬的手,用另外一隻手按了按:“他就算有了天王老子,不能給他傳香火那都白搭。你看那老四家的,那還叫個人嗎?成天恨不得躺在藥罐子裏邊,你指望她還能給你四哥再生個一男半女?指不定哪天就……”她想起來今天是年三十,說這個不吉利,于是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呸了一聲。
“老姨,那我也不能做這事,太對不起我四嫂,我四哥也不能同意!”劉淑芬憋紅了臉,局促地搖晃着雙腿。
王氏這是老人精,一看劉淑芬的表現,就知道是什麽情況。她見軟的不成,幹脆就來硬的:“你甭管他能不能同意,你就跟老姨說實話,你對你四哥咋想的?”
“我……”劉淑芬一下噎住低着頭“我四哥那是勤懇踏實的好男人,當然好,可……”
王氏不等她說完,就使勁在她手背上一拍,像是一錘定音一樣:“這不就成了嗎!淑芬,隻要你樂意,這事就能成!我知道這麽做對不起老四家的,可你說,老四那是我親兒子,我能眼睜睜看着他斷了香火嗎?老四是個實誠的,不肯對不起他們娘倆,我這當娘的,就隻能唱個黑臉不是?他們要是記恨,就都記在我頭上……”
“老姨……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