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馬車的人壓低了聲音對那女人說:“大哥親自來的,你說是不是上等貨?”
那媽媽似乎也有些忌憚這個順子,一聽順子也在馬車上,頓時沒了剛才的嚣氣焰,推開馬車門笑道:“哎喲,我就說我今兒早上左眼皮子一直跳呢,原來是順子哥于要來,順子哥親自送過來,那感情是個上等貨。”
順子跳下車去,沒理她,讓李老婆子把陳鸢拉下車。
陳鸢這才看清楚這位媽媽的長相,穿着一件極是鮮豔的大紅色衣裙,腦袋上别着幾根金晃晃的钗子,嘴唇紅的像是剛吸過血一樣,手裏邊還拿着一把顔色十分誇張的羽扇。走一步,扭幾扭,渾身的珠钗寶飾嘩嘩作響。
那媽媽一看陳鸢,兩眼就一亮,和撿了錢似的:“哎喲,還真是,還真是上等貨……”
李老婆子一臉的驕傲,看那媽媽的眼神都透着得意:“那是,孫媽媽,我老婆子的眼光,這輩子還沒走過眼。”
孫媽媽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一塊肥肉,走過來在陳鸢的身上捏捏摸摸,嘴裏啧啧稱贊。
陳鸢被她們盯的寒毛直豎,露出個怯懦的表情,伸手扯了扯李老婆子的胳膊:“大娘,這是哪裏啊?我……我害怕……”
李老婆子把陳鸢推到孫媽媽面前,以一種推銷産品的口吻道:“孫媽媽,你瞧瞧這水嫩的小臉蛋,瞧瞧這婀娜的身材,在你這樓裏當個頭牌都綽綽有餘不是?”
“夠了,夠了,足夠了……”孫媽媽把陳鸢的胳膊拉住,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一直不吭聲的順子冷眼瞧了半晌,忽然說:“孫媽媽出價吧,咱們兄弟們還有别的事忙。”
孫媽媽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幾圈,伸出一隻手在順子和李老婆子面前晃了晃,讪笑着:“這個數怎麽樣?”
順子一把把陳鸢扯回來,冷哼了一聲:“哼,孫媽媽這是把我們當叫花子打發吧,這種上等貨,才值五十兩?”
“别,順子哥别生氣。”孫媽媽咬了咬塗的像是喝過血一樣紅的吓人的嘴巴“那,我再加三十兩?順子哥,這個價錢,都能買個敗落官宦家的大小姐了,不錯了。”
順子直接扯着陳鸢往馬車上走:“現在出多少,你以後不都是要成倍的賺回來嗎?孫媽媽既然不誠心,那就算了,這種上等貨,我賣到京城去,最少能賣一百兩。”
那孫媽媽顯然相信順子是真有這個能力,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順子哥,你說句話,你到底想要多少?”
順子站住腳步,嘴唇動了動:“一百五十兩,少一個子都不成。”
“啥?”孫媽媽顯然沒聽過這麽高的價,倒吸了一口涼氣。
連那李老婆子都吸了一口冷氣,不明所以地看着順子。按照她先前的估計,這丫頭能賣八十兩就已經天價了,畢竟以前他們往這送的那些女娃,資質最好的也才三十兩。
一百五十兩,京城裏的頭牌當年都沒這個價。
順子撇着嘴:“咋?嫌貴?我聽說當初三十兩賣進你翠柳樓的姑娘你都賣了一百兩,這樣好資質的丫頭,你倒手再賣給有錢人,沒個耳三百百兩不出手吧?”
孫媽媽猶豫不決,急的手心裏直冒汗,雖說是這麽個道理,可畢竟這麽一個丫頭買到手就要花這種天價她實在是肝疼。
陳鸢含着眼淚,楚楚可憐地朝着孫媽媽看了一眼,那眼神,當真是無比的愁怨又凄涼。
就是這一眼,卻讓孫媽媽心裏升起一股堅決之意,這眼神,這姿态,真真是戳人心坎,這不就是那些達官貴人們最喜歡的類型嗎?一百五十兩是不便宜,但是高付出高回報,以她這麽多年看品相的眼光,肯定虧不了!
“行!一百五十兩就一百五十兩!”孫媽媽忽然道。
隻見她雙目堅定,銀牙暗咬,看起來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順子笑了笑,臉上那種陰鹜的表情配上這個笑容,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溫暖,卻顯得更吓人了:“孫媽媽爽快,拿錢。”說着,從後背一推,把陳鸢推到了孫媽媽的身邊。
陳鸢當即哭喊:“我不,我不去……大娘,你别把我賣了……”
孫媽媽揮揮手,當即上來兩個人,一人一邊把陳鸢按住。
一百五十兩現銀,順子掀開布子看了一眼便點點頭,讓人擡上馬車,對着孫媽媽一拱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孫媽媽谄媚地笑着,揮着羽扇送走了順子和李老婆子,一轉身,變成那種帶着幾分嚴肅幾分高高在上的表情:“去,給我關起來,好好磨煉兩天。”
陳鸢哭喊:“你們蛇鼠一窩,遲早要遭報應的!”
孫媽媽冷笑:“原來還是個肚子裏有墨水的,還知道蛇鼠一窩。不過敢做這一行,就不信天譴啊報應的了。”
陳鸢拼命地掙紮着,大喊着,卻被他們一點點拖進了那青樓的後院裏。
“爺,風筝都被賣了,咱們還不動手嗎?”八寶看陳鸢被人拖進了院裏,差點就要按捺不住跳出去了。
陸驚蟄擺擺手,不怒反笑,露出個詭異的表情:“這樓裏的人要遭殃了,吩咐下去,讓人把剛才那個老窩給我圍了,裏面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八寶心有不甘,覺得爲什麽陸驚蟄似乎能理解陳鸢的一舉一動:“爺,爲啥剛才不直接端了那一窩,非要等到現在?”
陸驚蟄看了一眼八寶,一臉讓你思考這種問題太爲難你的表情:“剛才風筝放了暗号,你沒聽見嗎?非要來這裏才動手,是爲了把這群拍花子的和這個翠柳樓給挖出來。”
八寶一臉恍然大悟:“哦,風筝姑娘可真聰明,她的腦袋比我八寶可好使多了。”
“八寶,你對自己的認知未免有些不全面吧。”陸驚蟄低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