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劉淑芬說要走,鬧出這許多的麻煩,劉淑芬也不好意思說要走了,哄了王氏半天,便隻能出來幫着幹活了。
“你說我說啥不好,非要說這,要不然你奶就不會生氣,你四娘就不會這樣了。”劉淑芬一邊擰着麻葉,一邊說。
陳鸢安慰她:“表姑,你可别這麽說,我奶的脾氣就是那樣,沖的很。我四娘身子不爽利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遲早得病一回,這就是正好趕在一塊了。”
劉淑芬歎着氣:“這話是這麽說,可總歸是我挑的頭,素素那丫頭不知道心裏咋記恨我呢。”
陳鸢笑了笑沒說話,陳素素心裏邊要記恨應該也是王氏。
下午時候,陳勇、陳林和陳俊回來了,陳勇和陳林還好,陳俊看起來累的和條死狗似的,一回來就躺在炕上動不了了。
陳林先來夥房裏倒點熱水洗手,卻沒在廚房裏見到常氏,愣了一愣。常氏做活向來是家裏頭一份,從沒見她偷過懶,咋今天不在呢?
“大丫,你四娘呢?”陳林不由得問陳鸢。
正要陳鸢手邊上的事也做完了,正在給常氏熬藥:“四伯,你趕緊去瞧瞧我四娘吧,她今天哮喘犯了,喘不上氣,憋昏過去了一回。”
陳林一聽,急忙把手三兩下洗幹淨,扔下盆就跑回屋裏去了。
沒過一會,就聽見陳林家屋裏發出陳素素的嚎啕大哭之聲。
陳素素也是頭一遭遇上這種事情,常氏暈倒的時候她的心裏想的全是害怕常氏就此撒手人寰,陳林又不在,她失了主心骨,害怕的不得了。現在陳林回來了,她終于能放肆地大哭了。
上屋裏的王氏冷哼了一聲,扯着嗓門生怕陳林屋裏的人聽不見:“哼,瞧這哭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惡毒的老婆子咋欺負媳婦和孫女呢!”
估計是陳林聽見了這話,勸慰了陳素素,陳素素的哭聲逐漸低下來,也聽不清了。
王氏還不滿意,想起陳素素瞪她的那個眼神:“這生兒養女都是賠錢生意,生個女兒以後都給别人家了,生個兒子,媳婦一過門就聽媳婦的了。我這個老娘,就成了那老不死的,早早死了人家才舒坦!”
陳林屋裏登時沒了聲音,靜悄悄的。
王氏見沒人理她,也覺得沒趣,便重新回屋裏炕上躺着去了。
陳鸢熬好了藥,給常氏端過去,她的耳力好,站在門口,聽見裏邊陳素素正在壓抑着哭聲和陳林哭訴什麽,而其間也夾雜着常氏的低聲抽泣。
陳鸢敲了敲門,裏面的聲音頓時消失。
開門的是陳素素,她紅着眼圈,一邊開門,一邊還小聲地抽咽。
陳鸢把藥端到炕邊上,看常氏也在擡手抹眼淚:“四娘,你的身子不好,别哭了,先把藥喝了,養好身體吧。”
常氏讓陳素素扶着坐起身,抹着眼淚吸了吸鼻子,對陳鸢慘然一笑:“大丫,讓你笑話了,我就是……唉,心裏頭憋屈,現在哭出來就好了。”
陳林蹲在地上,煩惱地抓着頭發,十根手指插在頭發裏。
陳林這男人,你說他窩囊吧,他是陳家最能吃苦耐勞的,賺的錢也是陳家最多的。可你說他不窩囊吧,他又從不敢爲了自己的妻子女兒出頭,常氏嫁給他這麽多年,受過的苦他都看在眼裏,卻從沒有爲常氏說過一句硬氣的話。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愚孝吧,古人講究百善孝爲先,所以他明知道王氏有許多不對,卻不敢反駁。常氏整天吃不飽穿不暖,活的低聲下氣,他也隻敢讓常氏一忍再忍。
陳林家對陳鸢都比較信任,也不對陳鸢設防。
陳素素重新坐回炕邊上,對陳勇低聲道:“爹,我娘都成這樣了,你到是說句話啊!你沒見我奶那樣,我娘都昏過去了,她還說我娘……說我娘……”
她看了看常氏,覺得這話說出來又得讓常氏傷心一回。
陳林稍稍提高一點聲音:“素素,你這孩子咋說話呢?那是你奶!”
陳素素見陳勇還在替王氏說話,氣的狠了,也不顧身份了:“她不是我奶!她欺負我娘,欺負我,我不認她這個奶!”
陳林見一向乖巧聽話的陳素素這麽說,覺得孫女這麽說當奶的實在不是個規矩,擡手竟然想打陳素素。
常氏一看,連忙就從炕上起身想要抱住陳素素。
陳鸢伸手一擋,把陳林的手擋住,輕輕一推,把陳勇推的後退了半步。
“四伯,我四娘都這樣了,你就不能讓她歇心點?你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就剩皮包骨頭了,再這麽下去,她命都沒了。”這一家子真是分不清楚主次,都這關頭了還吵吵這些有的沒的。
陳林估計沒想真的打陳素素,手腕一軟,重新蹲回地上,一臉頹然。
一邊是生他養他的老娘,一邊是爲他生兒育女的妻子,實在是難以兩全。
陳鸢忽然對常氏說:“四娘,把你攢的那些錢都拿出來。”
大家都不知道這是啥意思,不過常氏對陳鸢十分信服,還是牆角堆的舊鋪蓋裏掏出來一個布包。
陳林根本不知道錢的事,一看常氏拿出這麽大一個布包,都愣住了。
常氏打開,裏面裝的錢攤開一堆,陳鸢先前一直還沒感覺,現在一看,估摸着自己竟然已經分給他們至少有十兩銀子了。
“這……子蘭,你這是哪來的這麽多錢啊?”陳林騰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看着這一包錢不知道作何反應。
常氏看向陳鸢:“都是大丫給的,我天天在家裏邊轉,哪賺這麽多錢去?”
陳林便看向陳鸢:“大丫,你這麽多錢,你……”
陳鸢擺擺手示意先别管:“四伯你甭管我的錢是哪來的,反正我保證我一沒偷二沒搶,我四娘和素素能替我擔保。現在咱們就說這錢,你打算怎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