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陸驚蟄,他不能急于捕獲陳鸢,隻能找個機會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雖然有點算計的味道,可那也是屬于他們之間的小情趣不是?
陳鸢雖然沒有打算接近陸驚蟄的意思,且有些互相利用的意味,可隻要你情我願,互相利用并不傷害感情,又有何妨?
“你到底有多少産業?”陳鸢問陸驚蟄。
陸驚蟄掰着指頭:“清水鎮的,縣裏的,京城的……不多,也就幾百家吧。”
陳鸢人吸了一口涼氣,後背直冒汗:“那……那你的産業難道的都是酒樓嗎?”
陸驚蟄搖搖頭:“各行各業都有,比如你們上次去縣裏進的那家書局。”
書局?陳鸢腦袋裏嗡的一響,想起那本手繪小黃書,臉上火燒火燎的:“呃,你那書局的書還挺全的呵呵……”她尴尬地讪笑着。
“是很全。”陸驚蟄的眉毛輕輕挑了挑“我聽說有人把一本獨本的手繪春宮買走了,那書局裏可是就此一本。”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陳鸢腦門上都要冒汗了:“呵呵呵,是啊,真巧。”
陸驚蟄微微抿着嘴,不知道是在笑還是想别的。
身在其位,爲謀其政,陳鸢急忙轉移話題:“那你什麽時候需要我去給你露面?”當了人家的替身,就得有點替身的覺悟嘛。
“不會很多,需要的時候我會找你,明天開始清水鎮和縣裏的酒樓就都歸你管,你有什麽想法,就直接和周掌櫃和王掌櫃商議,以後你就是這些酒樓的老闆。”陸驚蟄真是用人不疑,真的輕飄飄地就把權利給了陳鸢。
權利有多大,壓力就有多大,陳鸢讪笑:“不敢不敢,我再厲害也是個虛名頭,哪像你這位幕後老闆呢。”
陸驚蟄的線條在燭火的映照之下顯得很是柔和:“日後我的就是你的。”
陳鸢再遲鈍,也覺得這話裏有話,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麽,卻怕越說越混,于是也不吭聲了,兩人相對無言。
之前陳鸢總想着和陸驚蟄這樣的人保持距離,但是現在看來,他們兩個之間是沒辦法保持距離了,總會有那麽些千絲萬縷的牽絆把他們拉扯在一起。加上互相總有對方需要的利益,沒辦法,既然不能保持距離,不如就關系更緊密一些吧。
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離了誰,都不好過啊。
夜已經深了,陳鸢起身:“我先走了,你們早些睡吧。”
陸驚蟄想要送她回去,被她攔住:“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種弱質女流,不必對我這麽小心翼翼的,我累得慌。”說完,潇灑地出了門,像一隻輕盈的黑貓,轉眼之間就融入了黑夜之中。
“爺,這位姑娘可真有意思。”尚岚望着陳鸢。
陸驚蟄薄唇抿了抿:“是有意思。”說話的語調不喜不怒,不知道在想什麽。
往往這個時候,就說明他家爺話裏有話,尚岚不敢吭聲。
她自然是有意思,他看的出,旁人也看的出,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看上她的特别,所以現在,他就要提前把她掌握在身邊,絕不允許旁人觊觎。
陳鸢回到小院旁,正要翻身入内,卻聽一旁有個女子幽怨的聲音:“陳姑娘,你是不是去見驚蟄了?”
這大半夜,黑燈瞎火的,要不是陸驚蟄的宅子外邊挂着兩盞燈籠,陳鸢幾乎以爲是鬧鬼了。
她上牆的動作一哆嗦,急忙把手收回來拍了拍:“咳,那個,江雪姑娘你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做什麽呢?”
江雪站在陸宅的門口,一張臉被陸府的燈籠映的血紅,一雙眼睛滿含幽怨,一瞬不瞬地盯着陳鸢。她披着長發,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配上這詭異的氣氛,讓人寒毛直豎。
“陳姑娘,你說驚蟄沒有死,你知道他在哪裏對不對?你去見他了對不對?”江雪一說話,眼神更幽怨了,還帶着幾分凄楚。
陳鸢的背靠在小院的土牆上:“那個……你說什麽呢江雪姑娘?我怎麽聽不懂?”
江雪斬釘截鐵地道:“你就是去見他了!你知道他在哪!”
她那天被陳鸢打暈醒來以後,仔細琢磨了很久,陳鸢對陸驚蟄的生死似乎并不怎麽緊張,這說明她可能知道陸驚蟄沒死,而且還知道他在哪裏。
所以她一直在找機會想問清楚陳鸢,可一想陳鸢八成不會告訴她,于是她便天天盯着陳鸢,等着陳鸢去找陸驚蟄。可盯了這麽多天,陳鸢也不過是在鋪子裏、牛成家和陳家來回走動,卻始終不見陸驚蟄的蹤影。
今天晚上她睡不着出來透氣,卻恰好逮住陳鸢剛回來正要翻牆進入陳家。
她堅信,陳鸢一定是去找陸驚蟄了!
陳鸢看江雪的樣子,這是下定決心要問個清楚,可好話她也替她說過了,陸驚蟄不肯見她,她也沒辦法啊。
“江雪姑娘,說實話,我知道他在哪,可我沒法告訴你。”陳鸢幹脆攤牌。
江雪一聽,兩隻眼睛裏頓時氤氲起一層水霧,緊緊咬下唇:“果然……果然,他當真如此絕情,連我都不信了嗎?”
陳鸢攤手,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太絕情的話:“江雪姑娘,你可信不可信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是你爹要殺陸驚蟄,你可以不防,但是你爹呢?你覺得你一個弱質女子,真能千裏迢迢從京城安然無恙地逃到這裏?他沒在你身邊派一兩個暗衛明衛的,你覺得可能嗎?”
江雪是個美女,陳鸢這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雖然有些狼狽,卻算不上慘。京城距離這個小村莊距離不近,她是如何避開被人劫财劫色,安然到達這裏的?
當然,這不是說陳鸢心理陰暗,而是客觀存在的疑慮。
江雪深吸一口氣,身上起了一層寒意。
她怎麽沒想到過這個問題?她從京城跑到這裏,一路上小心翼翼,還當是自己機智過人,可仔細想想,這一路未免順當的有些過頭了。
爲什麽逃了這麽遠還不肯放過她?她不管逃出去多遠,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陳鸢歪着頭:“江雪姑娘,現在你也明白了,所以,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