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陳勇和陳林,從小跟着陳老爺子,把種地的手段學了個通透。陳勇不像陳林那樣踏實,陳林卻是個實心眼的,在村裏名聲也好,常常和村裏的老人們學習種莊稼的方法,周圍幾個村都是出了名的。
陳鸢本來是想請牛成幫忙的,陳林家雖然厚道,但也是因爲他們太厚道了,反而怕他們會把她的秘密暴露給陳家。
但是牛成不懂地,她也沒辦法,隻能回去請陳林。
好在陳林今天不上工,現在估計在家裏頭睡大覺,跟常氏說說,應該能把他叫來幫忙。
出去的時候和紀禮使個眼色,讓紀禮拖延一會,她先回了陳家。
“四娘,我四伯在不?”陳鸢回了陳家,常氏正在院裏收拾。
常氏抿了抿頭發,擡頭:“在啊,在屋裏睡覺呢,咋,你有啥事?”
陳鸢看着常氏,半晌後,才把常氏拉到小院,低聲說:“哦,是紀爺,那不是我那鋪子賺了點錢嗎?他是掌櫃的,分的最多,他自個兒還有點老底,就想在咱們這幾個村子裏邊買幾塊地,留着養老。你也知道,他沒兒沒女的,也就隻能指望這點錢能找幾個貼心的人幫着養老送終了。”
常氏點點頭,歎了口氣:“可不是,他一個人也怪可憐的,是該給自己打算。”
陳鸢便說:“他想買幾塊地,可他自個兒沒種過地,想找個會看地的,讓幫着瞧瞧,别給讓人家把錢給哄了。”
“在理,你是想找你四伯呗?他正好在呢,正巧着讓他去,你四伯沒啥本事,就是地裏頭的東西懂得多。”常氏十分爽快,一邊說一邊已經推開他家的屋門,進去把陳林給拍醒了。
把事情跟陳林一說,陳林也是實誠的,當即就起來穿上衣服,跟着陳鸢下了山。
對常氏,陳鸢沒說實話,雖然很對不起常氏,但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
有些事情,她自己心裏隐約有些察覺,可她不想總是以惡意揣測别人,她想要用時間去證明,她的揣測是錯的。
他們到的時候紀禮剛巧和田忌吃完飯,兩人正在互相吹捧,見陳鸢把陳林給帶來了,紀禮對陳鸢挑了挑眉,意思是他可知道是你要買地?
陳鸢搖搖頭。
田忌和陳林也認識,一見陳林進來,便站了起來,開玩笑道:“原來是去請你了,陳林兄弟,有你在,我想哄兩個錢可不容易啊。”
紀禮聽了一吹胡子一瞪眼:“好小子,我要是不請人,你就要蒙我不是?”
田忌連忙讨饒,三人笑鬧了一陣,便準備起身去看地。
“紀掌櫃的年紀大了,不便行走,就坐我那牛車去吧,方便。”田忌出去把他停在路口的牛車牽過來。
他時常帶人去看地看房,有這牛車,省去許多麻煩。
紀禮臨走時,假裝恍然大悟的樣子,才去叫陳鸢:“我老頭子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丫頭,你是個鬼靈精的,跟我走,别讓他們兩個小子合着夥哄了我。”
陳鸢過去扶住他的胳膊往出走,還笑呢:“掌櫃的,你不信田叔,總得信我四伯呗,他那老實村裏都出名了。”
于是四個人一同上了牛車,陳林果真是懂地的人,田忌在地圖上大緻一指,他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好地,一下子就篩選出去好幾個地方,省了他們跑腿的許多路程。
“這塊地可是塊好地,靠着水邊,年年收成都好的很。人家這主家兒子要娶個地主家的姑娘,彩禮要多了,爲了湊錢才願意賣了這塊地。”田忌腦子很好,把每一塊地的主家都打聽的清清楚楚。
陳林點點頭,蹲下身在地上抓了一把土,用手指撚了撚,然後用鼻子聞了聞,轉頭對紀禮道:“紀掌櫃,這是塊好地啊,絕對是上等良田。”
紀禮不懂這些,裝模作樣地也抓了把土看了半天,又和陳鸢互相使個眼色,直到陳鸢微微點了點頭,才端着架子說:“我信你,你說好地就是好地。”
“紀掌櫃,這塊地邊上靠着水,比别家要的都要高些,人家要了十四兩。”田忌在本子上翻了翻,找到價格。
這時候就需要紀禮這個掌櫃的上場了,他摸着一把白胡子故作深沉地踱了幾步:“這麽一塊地要十六兩銀子?老夫當年在京城買一塊上好的地也就這個價錢,老夫不是那摳唆之人,但這未免有些獅子大開口了。”
田忌做的就是這檔子生意,他說十六兩,誰知道他在其中擡高了多少?一是爲了自己能多賺點甜頭,二是把搞價的空間給放大了。
“掌櫃的,您瞧瞧,這地依山傍水,你說這周圍幾裏,有幾畝這樣的好地?要這個價,一點都不冤呐。”田忌據理力争。
紀禮繞着地頭走了一圈:“田忌,我老頭子不是沒有見識的人,京城裏的地我都見過,你這要是叫依山傍水,那京城裏的可不處處都是沾了龍氣,寸土寸金?也沒見這麽貴的,你出去打聽打聽,我要是不買,這十裏八鄉的,誰還能買得起這地?”
“我覺着你還是再去跟那主家商量商量,要是能賣,我就買,要是不能賣,我也不稀罕這一畝半畝的。”紀禮擺了掌櫃的氣勢,一點對這風水寶地的留戀都沒有。
田忌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那……十四兩,掌櫃的覺得如何?”
紀禮擺擺手:“一兩半兩我老人家不在乎,要是誠心想賣,就給我多卯點,省下的錢,我興許能多買兩畝,也能讓你多掙點。”
其實人家主家給的價格是十二兩,田忌心裏盤算着得失,也不能現場就給答複,顯得他剛才把價錢擡高太多,于是讪笑:“那我回去再和主家說說,商量好了,我親自上門去跟您說。”
紀禮點點頭,一揮手:“走吧,再去瞧瞧别的地,田忌,你可别再找這些個獅大開口的主家了,我再有錢,也經不起這麽敗啊。”
“是是是,就這家貴點,别家都沒這麽好的風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