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陳家人自己坐了一桌,王氏和陳老爺子要招呼那些鄰裏相親的,所以在别的桌上。李氏剛嫁了女兒,心裏還想的慌,吃的很少。陳錦榮那個小子沒能破壞成陳錦芳的婚事,更是魂不守舍,早早就鑽進了屋裏。
這飯桌上有葷有素,比平時可吃的油水好多了,陳鸢姐弟心裏頭沒啥好惦記的,敞開肚子吃的一個個肚子滾圓。
吃完飯,客人都散了,這麽多的碗筷,一兩個人也洗不完,王氏破天荒地叫上自己的兩個女兒一起動手,一家子一起洗了快一個時辰,才算是基本收拾停頓了。
陳鸢姐弟才得空回了屋,都幫了一天的忙,累的夠嗆,陳鸢讓他們兩個大概洗漱一下就早早睡下了。
冬天天黑的早,早睡也能睡着,子乾和冬兒還小,腦袋剛沾枕頭就睡着了,陳鸢躺在黑暗之中,兩隻眼睛精光閃動,不知道在等待什麽。
沒一陣,就聽見前院王氏喊的哭爹喊娘:“快快快,趕緊的,英子,你趕緊出來,我憋不住了……”
還沒兩分鍾,陳俊的聲音再次傳來:“娘,你還快不,我不行了……哎喲,疼死我了。”
然後又是一陣畢竟皇馬亂,前院裏接二連三地有人哭着喊着要上茅房,那屁聲是此起彼伏地響個不停。
陳鸢鑽進被子裏,把頭蒙住,不再聽外邊的動靜。
沒過一陣,陳英的聲音十分虛弱:“趕緊去把李郎中叫過來吧,不對勁,不對勁。”
于是有人開了大門,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有人砰砰砰地砸小院的院門,一邊砸一邊中氣不足的罵:“大丫你個不要臉的小蹄子,你給我出來,你有本事給我出來!”
陳鸢從被窩裏出來,把頭發抓了兩把,抓的亂蓬蓬的,下了地出了門,把屋門關好。
把院門打開,就瞧見陳俊捂着肚子,臉如菜色,見了陳鸢出來,一把就要抓陳鸢。
陳鸢側身躲開,把小院的門帶上:“咋了啊叔?我們給忙了一天都睡下了。”
陳俊剛才那一使勁,頓時覺得肚子又是一陣絞痛,身體的某個部位隐隐有爆發之兆,連忙夾緊雙腿。忍了半天好容易才把那種感覺壓下去,這才一邊喘氣,一邊惡狠狠地問陳鸢:“是不是你給我們下的藥?鐵定是你!你就是想給子乾報仇是不?”
“啥?啥藥?”陳鸢一臉懵懂“叔,你咋了,出了這麽多汗?是不是哪不舒服?我帶你去看郎中吧?”
陳鸢說着,一把扯住陳俊捂着肚子的手就往前大大地邁了一步,陳俊被帶的一踉跄,錯出去一步,頓時就覺得後邊一松。
陳鸢還要走,陳俊一把甩來陳鸢的手,一瘸一拐地奔向茅房。
“姐夫,你趕緊的啊,我不成了,我要拉褲裆了!”陳俊在後院哀嚎。
趙氏從屋裏出來,扶着腰,臉色蒼白,上氣不接下氣:“大丫,你咋能這樣呢?上回給子乾下藥那事和你三伯無關啊,你咋能給我倆下藥?何況我這肚子裏要是還有一個,你這……你這不是害了兩條命嗎?你也太狠了!”
這會陳勇家和陳林家也出來了,陳林看着陳俊夫妻陳英夫妻和王氏都跑肚跑的死去活來,心裏頭也有些眉目,可陳鸢給她弟弟報仇,也不算錯,他也沒法說她。
陳鸢走到趙氏跟前,聞到趙氏身上一股神奇的味道,急忙退後了幾步:“三娘,你可别瞎說,你們這是都咋了?爲啥都跑肚啊?你可得小心點,你肚裏還有個弟弟呢,你咋還學人家瞎吃?”
黑暗之中,就着屋裏透出來的幾點光芒,趙氏看見陳鸢臉上滿是擔憂,但是那雙眼睛,怎麽讓人覺得她分明就是在笑呢?
上屋裏,王氏吼了一嗓子:“大丫,你給我滾過來!”
陳鸢哎了一聲,急匆匆地跑過去,撩開簾子。王氏正有氣無力地躺在炕上。
見陳鸢進來,王氏伸着一根指頭指着陳鸢,惡狠狠地罵:“你……你個……”
陳英也在炕邊上坐着捂着肚子,也想跟着王氏罵陳鸢兩句,但是陳鸢回頭一看她,她就吓得不敢吭聲了。
李少華一邊拍着兒子哄着睡覺,一邊低聲說陳鸢:“大丫妹子,你這次做的也太過分了,以前是我爹娘不好,你也出了氣了,咋還用這歹毒法子呢?你看你奶一把年紀了,能經得起這折騰?一個不咋地就……”
“啥?”陳鸢一聽忽然往王氏炕前一跪,眼淚奪眶而出“奶,你這是咋了?奶,你别死,你别死……”
李少華本來想用個大姐的身份教訓一下陳鸢,卻沒想到陳鸢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陳鸢哭的那叫一個哭天搶地,撕心裂肺,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爲王氏駕鶴西歸了呢。
王氏半天終于憋出股勁兒來:“我還沒死呢!号啥喪!”
陳鸢這才抽抽噎噎地站起身來,兩眼含淚:“奶,是我少華姐說你……”
李少華急忙道:“大丫,我是說你呢,你咋能給奶和你大姑三叔他們下藥?”
“啥藥?”陳鸢瞪着一雙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李少華,眼圈還紅着。
李少華忍不住直接說:“就是那巴豆粉呗,不然,這麽多人能都跑肚?”
“巴豆粉……”陳鸢沉思了半晌忽然醒悟“巴豆粉?不就是我姑和我奶給子乾下的那個?差點讓子乾沒了命的那個?”
哪壺不開提哪壺,李少華當即一噎,陳英和李保都不吭聲。
陳鸢歪着頭,一臉疑惑:“咋啦,少華姐?我姑這回又給我奶下藥了?不能啊,我瞧着我姑和我奶挺好的啊。”
王氏被氣的肚子裏一陣陣抽搐,明知道就是她下的藥,你還拿她沒辦法。
不過,王氏有個本領,那就是說不過就撒潑:“你個……狼崽子,你敢給我們下藥……你真是沒良心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