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鸢賣方子的錢,的确也不該和他們分,不過陳鸢純粹是因爲牛成夫婦的人品才願意主動給他們分的。
當初陳鸢之所以願意和牛成夫婦合作,是存有一定的私心的,牛成夫婦的老實樸實以後可以成爲她的左膀右臂,在陳家那麽一群奇葩親戚的對比之下,明顯牛成夫婦更可靠。
牛成也幫着推拒:“鸢丫頭,這錢我們的确不能要,我們一直沒能幫上啥忙,還花了你不少錢,這使不得。”
陳鸢想要多勸兩句,見他們态度很堅定,死活不肯要這筆錢。于是隻拿出四兩遞給茂氏,茂氏以爲陳鸢這又是要給自己分錢,急忙拒絕。
陳鸢隻能安慰她:“嬸子,這個不是跟你分錢,這是先放在你這的。你說我們三個孩子,整天身上揣着這麽多錢也不是個事兒,我擱你這點,我們以後還要常來吃你做的飯呢,你讓我叔買點肉啥的,我家子乾冬兒和你家小牛都長身體呢,多吃點肉好。我倒是想自個兒做,但是我們家那情況你也是知道……”
陳家的情形别說清水村了,嘎窪村都門清,王氏的潑辣和兒女的無能,那簡直就是人們茶前飯後的談資。
茂氏還是推拒:“那我們也有錢啊,你給分的錢不少,夠咱們用的了,哪能再花你的錢。”
“嬸子,你就收下吧,分的那點錢還不夠你們一家子過呢。你也攢點兒錢,以後讓小牛上學堂,冬天做幾身新衣裳。”陳鸢隻能抓茂氏的軟肋,爲了小牛,茂氏一定能軟化。
果然,茂氏歎了口氣:“唉,也是沒遇上好人家,要不然你一個女娃,哪用得着這麽抛頭露面的出去賺錢。這錢本來是給你們自家人最穩妥,我這不清不楚的外人咋好意思拿。”
陳鸢拍拍冬兒和子乾頭:“嬸子,我們從小沒娘,就你對我們好,這倆孩子早就把你當親娘了,你可别老外人外人的了。”
茂氏瞧着這兩個聰明伶俐的孩子,也是心疼,狠狠咬咬牙:“成,我拿着就我拿着,嬸子雖然不是你們親娘,但以後,你們都是我自個兒的娃。”說着,拿過那些錢貼身放在身上。
子乾和冬兒兩個淚眼閃閃,激動的不知道怎麽辦。
“哦,對了,我剛聽紀先生說是看見那個于老頭上你家門去了,這會鬧的我差點忘了。”茂氏突然想起來。
陳鸢一拍手:“那我得趕緊回去瞧瞧去。”
讓子乾和冬兒在牛成家玩,陳鸢自己一個人趕回陳家。
陳家院裏都沒人,陳鸢聽見上屋的人不少,就撩開簾子進去。
果真是坐了一屋子的人,老大老三老四家都在。
王氏、李氏和陳錦芳坐在左邊炕沿上。王氏盤腿坐着,睜眼都不瞧于家父子,李氏臉上帶着些許意外和欣喜,陳錦芳正在用手抹淚,垂着頭不吭聲。
王于老頭和于水坐在右邊炕沿上于老頭抄着手,局促地錯地搓動,于水也是低着腦袋,一聲不吭。
老三老四家坐在地上,所有人都不說話。
陳鸢掀門進去,所有人的眼睛都朝她看過來,然後又轉開。
陳錦芳看見陳鸢進來,忍不住對着她看,眼神裏滿是感激和欣喜。
陳鸢對她眨眨眼,沒有吭聲,去和陳素素坐在一塊。
好在這樣一來也打破了剛才那尴尬的氣氛,于老頭首先開始說話了。
“那個啥,親家母,我那天是叫氣糊塗了才說了那些話。回去以後我自個兒琢磨了一下,不管咋樣吧隻要孩子們願意就成,我家于水既然占了你家錦芳的清白,就該對人負責不是,我們老于家不是那種不明白的人。”于老頭一邊說一邊讪笑着,和當初拒絕陳家的時候判若兩人。
李氏一張嘴,就想說我們答應,但是一瞧王氏的臉,話到了嘴邊就噎住了。
王氏發出冷冷的一聲冷哼,似笑非笑地道:“你們說娶就娶,說不娶就不娶,憑啥?我們老陳家就這麽不值錢?你們老于家就這麽糟踐人,錦芳前幾天剛尋死了一回,你們知道嗎?你們幹啥呢?是不是非要鬧的我老陳家家破人亡才高興?”
于老頭早就聽說王氏的嘴皮子厲害,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張了張嘴想說話,卻沒能說出來。
王氏扯住陳錦芳指着陳錦芳額頭上還裹着的白布:“瞅見沒,這傷還沒好呢,你們于家到底是不是人?咋能這麽對我們呢?不管錦芳是咋勾引你家于水的,你就跟我說,錦芳跟你家小子的時候是不是黃花大閨女!”
陳錦芳啥又要哭,于水也下意識地擡起臉看了陳錦芳一眼,然後飛速地低下頭。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于老頭現在有于人,隻能唯唯諾諾地聽着:“我……唉,老太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在這給您賠不是了。”說着滑下炕,對着王氏一作揖。
王氏也并非是真的不同意,不過是受不了這口悶氣,面子上過不去,想拿拿喬而已。
陳鸢突然笑問:“爲啥我于水哥每回都不說話?都是我于大伯說,到底是我于大伯娶我芳姐還是于水哥娶我芳姐啊?”
她笑的一臉天真:“于水哥,你于大伯同意你娶我芳姐了,你自個兒同意不?”
這個于水也是太窩囊,窩囊的她都看不下去了。
于水忽然聽到自己被點名,一臉驚訝,擡起臉來迷茫地看着衆人。
王氏雖然氣陳鸢擅自插嘴,但是這話說的沒錯,她也看不上于水這窩窩囊囊的勁兒,以後陳錦芳是要和于水過日子的,這于水今天得給表個态。
于水看見衆人都在盯着他看,下意識地就去看于老頭。
“于水哥,你老看于大伯幹啥,他臉上有花嗎?我們問你呢,又沒問于大伯。”陳鸢像個小姑娘一樣嬌嗔道。
于老頭回頭看了一眼陳鸢,卻沒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