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櫃人布好飯菜,便叫他們下去了。
“吃吃吃,不必客氣。”周掌櫃一邊笑,一邊親昵的給子乾和冬兒夾菜。
冬兒和子乾看着滿桌子精緻的菜肴,忍不住咽着唾沫,卻不敢吃,偷偷拿眼睛看陳鸢。
陳鸢也給他們兩個一人夾了一筷子牛肉:“吃吧,沒事,這位大叔是好人,快謝謝大叔。”
冬兒和子乾急忙對周掌櫃道謝,等到周掌櫃動筷,才敢吃。
周掌櫃見這兩個小娃如此規矩,吃飯幾乎都不出聲,簡直不比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教養差,心中暗自贊歎。這陳鸢果真不是尋常的鄉下女娃,能單憑一人之力,養活兩個弟弟,還能如此有教養,不容易。
人家一上來請的就是陳鸢,不是自己,牛成知道,人家這是看在陳鸢的面子上也請了自己罷了。牛成對着這麽一桌子菜,都不知道先夾哪個,尴尬地搓手道:“鸢丫頭,要不我先回去吧,我回去吃你嬸做的面就成。”
陳鸢擺擺手,讓他坐下:“叔,這位掌櫃的好意請咱們吃飯,等會還要談些生意上的事,你在好做個見證,我一個小孩又啥也不懂。”
“是,這位大哥,不必拘謹,咱們以後還有要合作的事,隻當是自己家,别見外。”周掌櫃心說這牛成怎麽還不如個小女娃上得了台面,但面上還是帶着笑容。
于是,正式開始用餐。
啧啧,這就是古代的資本主義啊,瞧瞧這油多肥,瞧瞧這肉多精,比起陳家王氏那個做菜舍不得倒油的德行,這簡直就是人間美味啊。
陳鸢也不客氣,敞開肚子就吃。
“掌櫃的,您到底想和我談啥生意?我們一共也就賣了兩種零嘴,都不上不了台面的。”陳鸢一邊說一邊吃了一口菜。
周掌櫃并沒有怎麽吃,小口的抿着酒,見陳鸢提到這事,便一拱手:“姑娘,我說的就是這兩樁生意,當然,我并不想做一錘子買賣,我想……”
“你想讓我以後做的東西也能和你合作?”陳鸢眼皮沒擡。
可持續發展,還不錯,有一個固定的客源,也省的她天天跑到鎮上現臉。
周掌櫃一拍桌子:“對對對,姑娘聰明啊。”
陳鸢點點頭:“可以,周掌櫃,我可以把我做的每一道吃食的秘方都給你,但你要給我三成分利可行?”
“啊?”周掌櫃一愣神,他本是想要一次性買斷陳鸢的秘方,好一勞永逸,卻沒想到陳鸢竟然是想分利。
分利這事情,實在太過細水長流,自己每賺一分錢都有三成是陳鸢的,對于一個商人來說,這實在是有點不劃算。
陳鸢設又夾了一筷子牛肉:“掌櫃的,你要是做不了主,要不先問問隔壁那位?”
周掌櫃下意識就要答應,剛要起身,忽然猛地一怔:“你……你怎麽知道?”
他們這間雅間的屏風後面忽然傳出一個少年的聲音:“爺,瞧見沒,我就說這法子根本騙不了她吧。快快,我看的都快餓死了,讓我也吃兩口。”
話音剛落,屏風後面竄出個圓臉的少年,三兩步走到桌前,抓起筷子就夾桌上的菜。
牛成、子乾和冬兒都沒想到屏風後面還有人,被吓的停下筷子,直愣愣地盯着那饞鬼一樣的少年。
“八寶,不得無禮。”屏風後又一道磁性的男音響起,随之走出來一個年輕的男子。
他一出來,衆人就忍不住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周掌櫃起身,恭敬地作揖:“爺。”
陸驚蟄擺擺手,卻發現陳鸢并沒有看他,全程都在忙着夾菜吃菜,心裏隐隐有些失落:“姑娘。”
陳鸢這才擡起臉,嘴裏還叼着的一根青菜,一擡頭,先愣住了。這人咋能這麽好看?
首先撞入她眼睛的就是那雙眼睛,生了一雙狹長的鳳眼,不怒自威,眼珠如黑曜石一般純粹深沉。兩道劍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着一身黑色長袍,腰系瓊脂玉佩。長發用玉冠束氣,露出額頭。
這人身材極是挺拔,陳鸢私以爲要是她站起來,怕是也隻能将将到他胸口。
陸驚蟄看見她的愣神,頓時方才那一點點失落也不見了,對陳鸢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對她作揖:“陸驚蟄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陳鸢一點也不奇怪,重新低下頭去吃菜。
看見沒,壞事做不得,好事也做不得,這麻煩不就來了?
“公子不用謝,萍水相逢而已,不過是不能見死不救罷了。”陳鸢撇撇嘴。
陸驚蟄在主坐落座,周掌櫃反倒到了下手,看起來這位的身份不簡單啊。
“不知道姑娘是如何知曉我們在屏風後的?”陸驚蟄問。
陳鸢對他露出個“你不會是個傻子吧”的表情:“掌櫃的請我談生意,我一共就那麽回小打小鬧,哄哄尋常百姓就得了,根本算不上生意,周掌櫃根本沒道理爲了這個專門找我面談,面談也就罷了,還準備了這麽一大桌,我想,周掌櫃也不是和人人談生意都是這般款待吧?”
“二樓這麽多間雅間,就這間最大,一般屏風擺放在牆角位置,這個屏風所遮擋的位置未免太大了些。加上你幾次在我賣東西的時候偷看,我琢磨着,能對我如此款待的,也就隻有你了。”還有些話沒說,他們雖然故意克制了呼吸的頻率,但是不好意思,她還是能感覺到好嗎?
陸驚蟄點點頭,露出幾分青睐:“姑娘果然和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冰雪聰慧。”
陳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要是她上輩子讓人說冰雪聰慧她倒是不否認,但是輩子身份變了,你對一個種地的說她冰雪聰明,這多少有點瘆得慌。
陳鸢終于吃飽了,放下筷子,正視陸驚蟄:“公子,你要是誠心來談生意,我陳鸢奉陪到底,但若是隻爲了報恩,那心意我也領了,飯也吃了,酒也喝了,我們該走了。”說着就要拉起兩個弟弟走人。
陸驚蟄伸手輕輕一攔:“我是個生意人,自然是太談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