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素素隻聽到了王氏和陳英說要将冬兒賣給地主家的事,具體準備怎麽實施,陳素素卻是沒有聽見的。
陳鸢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計劃,但是隻要自己和弟弟寸步不離,她就不怕他們能從她身邊把冬兒帶走。
吃飯的時候一直很平靜,今天陳英來了,王氏破天荒的自己下廚,還炒了兩盤子肉。不知道是不是心虛,陳鸢他們這桌竟然也整整齊齊地擺了八張餅子。
吃完飯,陳鸢帶着兩個弟弟回屋,那陳英連一點靠近冬兒的機會都沒有。
一直風平浪靜,直到睡前,還是什麽都沒發生。就在陳鸢以爲今天不會有什麽事的時候,左手邊睡着的子乾卻開始翻來覆去的不停翻身。
陳鸢先是以爲他失眠了,接着覺得不對,點着蠟燭一看,子乾滿頭滿身都是汗,臉色蒼白。
“子乾,你怎麽了?”陳鸢心慌起來。
子乾咬着嘴唇,捂着肚子:“姐,我肚子疼,本來想忍着,但是……”
陳鸢急忙帶他上了茅房,可上到第三次的時候,陳鸢覺察出了問題,這到像是……
然而此時的子乾已經臉色蒼白,看起來痛苦萬分,非找大夫不可。
陳鸢把已經睡迷糊的冬兒叫起來:“冬兒,你千萬跟緊了姐,不管發生啥事,都别走開。”
于是用薄被子裹了子乾抱着,冬兒跟在身後,急匆匆地出了陳家大門。
“三更半夜的,大丫你上哪去啊?”西屋的常氏聽見動靜出來問。
陳鸢現在心裏一半是火氣一半是心慌:“四娘,子乾吃壞了肚,我帶他去瞧瞧李郎中。”
冒着月色,陳鸢火急火燎的抱着子乾,帶着瞌睡的昏昏沉沉的冬兒敲開了李郎中家的門。子乾又是上吐下瀉,折騰了半晌,陳家的人也趕到了,擠了一屋子人。
“這是咋回事?這孩子是叫人下了巴豆了,這麽小的孩子,咋能下這玩意!量弄不好,是會要了孩子的命的!”李郎中氣的吹胡子瞪眼。
陳鸢沒有吭聲,李郎中生氣,她的心裏可還憋着火呢。
陳林一家是真心爲子乾擔心,夫妻兩就外頭披了件外套就跑出來了,陳勇家幹脆沒來,陳林家就顯得有些過于整齊了。
冬兒……
陳鸢猛然之間回過神來,竟然發現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冬兒不見了蹤影。
“冬兒呢?”陳鸢急忙問。
李郎中的妻子孫氏說:“你是問剛才跟你來那個小的?我瞧着他一個勁地打瞌睡,你奶正好也來了,我就讓她把孩子帶回去睡了。”
陳鸢豁然起身:“李郎中,請幫我把我弟弟看好,我有事回去一趟,要是我弟弟等會沒事了,就讓我四伯和四娘帶回去。”
話剛說完,人已經如一陣旋風一般地卷出門去。
好好好,王氏,陳英,陳俊,我還是低估了你們的心機,竟會想到給一個孩子下藥這種卑鄙的手段!這回這事情,不把陳家鬧的天翻地覆,沒完!
入秋的夜風刺骨,吸一口,喉嚨裏一陣刺痛。
陳鸢從沒跑的如此快過,腳尖點地,不發出一絲聲響,宛如一隻潛行的貓。
“這事是成了,哎,這回也是爲了你們好,可别怪奶喲。”王氏坐在炕頭上,一邊念念叨叨一邊把枕頭擺正。
一邊的陳老爺子聽着她絮絮叨叨:“老婆子你自個兒唠叨啥呢?”
王氏脫了外邊的衣裳,鑽進被窩裏:“沒啥,睡你的……”
話還沒說完,隻聽“嘭”的一聲巨響,上屋的門被人一腳踹開,架在門框上咯吱作響,一股冷風席卷進門。
王氏還沒看清楚,隻見一道人影已經站在她面前。
那人一張嘴,聲音比寒風還要刺骨:“冬兒呢?陳英呢?”
王氏沒想到陳鸢這麽快就追回來了,雖然她模樣看着可怕,但一想,畢竟是個孩子,膽子便壯了:“大丫,有個事奶還沒告訴你,不過可都是爲了你們好,你看……”
後面的話,她說不下去了,因爲陳鸢的臉上蒙上一層十分恐怖的陰暗色,她一張嘴,王氏清晰地看見她森白的牙齒:“王氏,我看你是活膩了!”
王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那個“王氏”是從這個小丫頭嘴裏發出來的。
“你……”王氏才發出一個音節,就覺得脖子上一緊,胸前的衣領已經被陳鸢一把攥住:“冬兒和子乾,誰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後面她沒說,但是王氏已經感覺到一陣窒息。
陳鸢抓着王氏衣領的手狠狠抖了幾下,強行忍住想要動手的沖動,一把把王氏摔在炕上,然後,如方才一樣,轉眼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