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鸢估摸着,自己這身份,擱在前朝,也算是個公主之類的皇室中人。身上又背着這麽一大筆财寶,她娘費盡心力地把這個秘密藏在她身上,倘若不造個反啥的,是不是對不起她娘的一片苦心?
她一邊想一邊盤算自己要是造反,到底能不能撈個女皇帝當當?難道老天爺讓她穿越,就是爲了讓她當個女皇帝啥的享受人生?啧啧,這大禮包來的有點突然啊。
陸驚蟄看她出神:“想什麽呢?”
陳鸢嘿嘿一笑:“我在想我身懷如此一座寶藏,是不是該招兵買馬造反做個女皇帝玩玩。”
陸驚蟄被逗笑了,捏了捏她柔軟的耳垂:“可以倒是可以,你身上的這座寶藏,足夠你傾覆一個國家了。”
陳鸢在被子裏蠕動了一下,撇着嘴:“算了,我娘那麽聰明,手中握着虎符,背上背着寶藏,心中背負着滅國之恨,最後都隻做了個農婦。可見她早已看破,當皇帝一點也不好玩,還不如種田來經商來的自由爽快。”
當皇帝成天算計人,想的多,衆叛親離,所以皇帝才會自稱“寡人”吧?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臉對着臉,氣氛有些暧昧。
陳鸢挪動了一下身子,梗着脖子:“你給我下去,壓死我了。”
其實陸驚蟄用胳膊撐着身子,根本沒有把重量壓在她身上。不過這麽詭異的姿勢說話,有些心慌。
陸驚蟄把胳膊重新撐了撐,身體卻沒挪位置,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陳鸢,陳鸢看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回。
陳鸢忍不住也跟着咽了一口口水,尴尬地想要從被子裏掙脫出來,一邊掙紮,一邊讪笑:“不早了,早些睡吧,過兩日就要回京了……”
其實她來到這裏以後兩人一直是同床共枕,不過當時她成天沉浸在子乾慘死的悲痛之中,而陸驚蟄有傷在身又憂心戰事,所以大家都沒有生過别的念頭。可現在戰争已了,子乾的仇也報了,心頭放下了一塊大石,就容易生些旖旎的念頭。
“風筝?”陸驚蟄念了一句陳鸢的名字。
“嗯?”陳鸢停止掙紮,被他那略有沙啞卻十分誘人的聲音誘惑。
陸驚蟄把臉靠近了她的臉,眼神深邃,薄唇勾了勾:“風筝,戰事已了,我能娶你了。”
陳鸢蹭地冒出一身汗,她确定這回說的“娶你”和上次元宵節上說“娶你”肯定是兩個意思。
她終于從被子裏掙脫出兩條胳膊,故作鎮定地在臉上扇了扇,然後去推陸驚蟄:“那你就八擡大轎明媒正娶,我等着呢。”
陸驚蟄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扯到一邊,嘴巴就挨了上來。
“唔……唔唔……”陳鸢拼命的掙紮。
一邊掙紮一邊在心裏暗罵,這該死的巨力這個時候怎麽就沒了?害的她竟然淪落到被人強吻。
就在陳鸢嘴裏的空氣都被陸驚蟄吸走,都快要翻白眼的時候,陸驚蟄總算是離開了。他似笑非笑地念了一句:“這次放過你。”
陳鸢又咽了一口口水,唉,她要不要說,其實剛才她差點被這家夥的美色勾引了?
陸驚蟄站起身,忽然又開始脫衣服。
陳鸢大驚失色,蹭蹭蹭退到床裏:“你又要幹嘛?”
陸驚蟄露出個無奈的神情:“洗澡。”
看着他穿着裏衣進了帷帳後邊洗澡,陳鸢才吐了口氣,急忙默念幾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之後的幾天也沒有安歇,陸驚蟄帶着兵又去扈國騷擾了許多遍,扈國老皇帝不堪騷擾,最終遞上了投降書。
剩下的便是整頓軍隊,調度新的軍隊來此駐紮守衛。
舊兵裏大部分都是從各個地方征來的,他們想要回家的,也都給了一些錢财撫慰金,都回了家鄉。
在回京的這一天清早,陳鸢用小籃子裝了紙錢和貢品前往了子乾殒命的那座山,用土壘砌了一個矮墳。子乾墳的旁邊,還有一座矮墳,是李旭的。
陳鸢把吃的一一擺在他們的墳前,撒了一把紙錢。
“姑娘,還是我來吧。”小蓮怕陳鸢難過,想幫着陳鸢撒紙錢。
陳鸢避開了,笑了笑:“沒事,我不會哭了。”
她不會哭了,子乾想當将軍,能死在戰場上,也算是死得其所。子乾從小便不喜歡哭,她覺得應該和她灌輸的思想有關,她也不喜歡哭,因爲哭泣代表懦弱,子乾沒懦弱過,她也不該如此懦弱。
子乾,我不知道這世上到底有沒有輪回轉世,不過既然我死後能來到這裏,也許你也沒有死,不過是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享福了。
她跪在地上,把紙錢一張張地放進火堆。
“子乾,明天我們就要走了,我沒能把你帶回家。回去以後冬兒肯定要問哥去哪了,哥什麽時候回來?”陳鸢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對他說。”
她就這麽呆呆地跪着,跪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把剩下的祭品給李旭放下。
不久前小梅還念叨着李旭,卻沒想到,上一次見面便是最後一面了。
“姑娘,咱們該回去了。”小蓮小心翼翼地提醒陳鸢。
陳鸢點點頭,對着子乾和李旭的墳頭磕了幾個頭,站起身。
這一别,便再也不見了吧?陳鸢深深歎了口氣,和小蓮漸行漸遠。
冬日裏的寒風蕭瑟,席卷着紙錢燒燼的灰燼在的天空中炸開一片灰色,幾張隻燒了一半黃紙随着寒風飄蕩,宛如幾隻翅膀受傷的蝴蝶,顫顫悠悠,随風遠去。
四周寂靜,隻聽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在山裏響起,那人穿着一雙毛筒短靴,踩在枯枝敗葉之中,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
手上挂着個鈴铛手鏈,走一步,鈴铛泠泠作響。
腳步停在那兩座矮墳前,盯着兩個木牌做成的墓碑看了一陣,忽然發出一聲笑來,聲音清脆悅耳,竟是個年輕的女子:“原來你叫這個名字!還不肯告訴我,現在也被我知道了吧!”
她心情大好,轉身欲走,想了想,又轉回頭把那兩座矮墳踢開,嘟嘟囔囔着:“要什麽墳,要什麽墳,你又沒死,真晦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