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難民的生活暫且穩定了下來,陸驚蟄這些天與他們吃同吃同住,在百姓之間有了很大的聲望。
陳鸢的鋪子暫時是開不下去了,也就樂得清閑,成天和紀禮在鋪子裏打麻将,這是陳鸢閑得無聊發明出來的,全是用木塊做的,打起來還十分簡單有趣。
二蛋的娘林氏是個寡婦,夫家狠心抛棄了他們娘仨,她一狠心,讓二蛋和林心都随了她姓。林氏和茂氏很合得來,比起常氏,她多了些硬骨氣,但是并不犀利苛刻,性格很好,十分好相處。
把下午要吃的饅頭和粥都做好以後,大家抽空湊了一桌,打了一陣麻将。
在赢了幾把後,紀禮樂的有些飄飄然,喝了酒,腦袋發暈。
陳鸢見茂氏和林氏去一邊說話了,想了想,就試探着問紀禮:“紀爺,我有個字想問你,你到喝了這麽多酒,還能識得清不?
紀禮臉頰發紅,雙眼迷醉,然而還是拍着幹瘦的胸膛:“咋……咋就不認識?我老頭子……沒有不認識的字……你,你不信考考我!”
陳鸢用手蘸着酒在桌上寫了個繁體字讓他瞧。
紀禮哈哈大笑,又抿了口酒:“哼,這種雕蟲小技,這不就是個齑嗎?我是醉了,眼神不好了,可我的本事還在呢。”
看來這老頭雖然喝了酒迷糊,可學識不迷糊,倒是可以試探一下那個字。
她手中的那塊玉牌已經放了兩年了,她很少去看那東西,兩年時間裏發生了很多事情,卻始終沒有像秦月荷說的那種威脅存在。陳鸢覺得再這麽下去不是個事,她要查清楚秦月荷的身份,也要讓子乾和冬兒活的安全。
“既然你這麽厲害,不如認認這個。”陳鸢又寫下一個更複雜的字“這可是個古字?”
這字的筆畫其實并不算特别多,隻是和古字一樣,寫的手法很獨特,彎彎曲曲的,要是眼神不好,還當是個畫呢。
老頭子湊在那個字上左看右看,嘴巴裏發出嘶的一聲,摸着胡子,蹙着兩道眉毛。
眼看着那字都快消失了,陳鸢故意笑道:“瞧見沒,這世上還是有你不識得的字呀。”
紀禮沒吭聲,自己也用手指沾了酒,在桌上寫寫畫畫,直到陳鸢寫的那個字的水迹都幹了,他還是沒吭聲。
看來這字果真是難,說不定根本不是個字, 陳鸢想着如果這東西不是個字,那會是什麽東西?一幅畫?還是隻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符号?
就在她的準備放棄的時候,紀禮猛地一拍桌子,把陳鸢吓了一跳:“這……這是個反向字啊。”
陳鸢沒聽懂,啥玩意叫反向字?
紀禮着急忙慌地從櫃台裏拿了張紙,把陳鸢先前寫的那個字寫在紙上,讓陳鸢看:“你瞧瞧,你瞧瞧這字有沒有啥不對勁的地方?”
陳鸢可沒學過古字,就這個世界的繁體字都夠她喝一壺的了:“紀爺,我可不認識古字,你就直接給我說吧。”
“這個字不能這麽看,得這麽看……”紀禮狡黠地一笑,把紙翻轉過來。
這個紙是平時給冬兒和子乾練字用的,材質很厚,很粗糙,墨汁在上邊有些詭異地暈染,不過還是勉強能夠從紙的背面看,那個詭異的字竟然變得稍微規整了一些,不過陳鸢還是看不出這是個什麽字。
紀禮笑着說:“這字是專門這麽寫的,爲了不讓人瞧出來到底是啥。我剛才也是忽然想起來是我家小姐在的時候曾和我玩過這樣的遊戲,隻是這字筆畫太詭異,讓我老頭子一下發了懵。”
又是他家小姐?陳鸢忽然有點好奇,他家小姐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在紀禮的口中,她是一個聰慧的女子,不光學識多,而且小聰明還不少,能想到這麽先進的保密手法,還真是個奇女子。
“那這到底是個什麽字?”陳鸢問。
紀禮捋了捋胡子:“這是個虎字啊。”
陳鸢愣了愣,下意識地問:“老虎的虎?”
紀禮又灌了口酒:“嗨,可不就是?長蟲的那個蟲……”
陳鸢無語,看他那樣子也喝的差不多了,等會就該倒頭大睡了,便沒有再說話。
紀禮已經走到後院去小屋裏歇着了,陳鸢卻坐在原地沒有動,她覺得自己的後背有冒汗,腦子裏一片混亂,卻又無比的清晰。
這其中似乎還有很多的疑問,可似乎,主線已經清楚了。
虎……那兩個字難道是老虎?還是虎王?看那玉牌材質特殊,難道是虎骨?
陳鸢忽然想笑,卻又忽然很想罵人,罵罵那個死了卻不肯安生的秦月荷,既然已經想要把這件事情在她身上就此了斷,爲什麽卻又非要讓陳鸢找到那東西?既然要了斷,何不告訴陳鸢直接往山裏一扔了事,反而寫了一封半解密不解密的信?
她更後悔自己就不該嘴賤想要問這個字,也許有些東西,還是不知道的爲好。
這玉牌就像是一個解開關鍵的鑰匙,忽地一下,所有的謎團都解開了。雖然細節還有疑問,但是整個故事的走向幾乎可以縷清了。
虎符……
陸驚蟄說,虎符一共兩塊,一塊在皇上手中,另一塊在被滅族的肖家手中,而肖家被滅門以後,這虎符便不見了……
陳鸢苦笑,秦月荷拿着這東西,難怪要到處逃命。
整個故事的大概走向便該是這樣。秦月荷當年大約是肖家的什麽親戚之類的人,就算不是,也和肖家有親密的聯系,肖家知道将要被滅門,在憤怒之下将虎符秘密地交給了秦月荷。
秦月荷帶着這東西一路逃命,從遙遠的京城逃到了這邊陲的小鎮,被陳懷所救。她雖然已經逃離京城,卻始終過的戰戰兢兢,而這能号令軍隊的虎符對于她來說,卻像是一個随時會炸的炸彈,若是被别人發現,她必然是要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甚至還會連累陳家。
後來王氏又将虎符偷走,她始終沒有機會把虎符拿回來,在如此戰戰兢兢的生活下活到了自己生命的終結之時,本想将這秘密就此了斷,卻又擔心有負肖家的囑托,于是心情複雜地寫下了那一封信,才終于得了個解脫。
秦月荷,你到底是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