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出殡了,這是一支浩浩蕩蕩的,且人員複雜的隊伍,有親戚,有朋友,有同宗的人,有僞軍,也有鬼子,還要負責安葬的老百姓。
走在送葬隊伍最前面是一個扛幡的僞軍士兵,緊跟着他的就是八個吹鼓手,跟在吹鼓手後面的是四個擡着一個方桌的僞軍士兵,方桌上放着三牲祭品:豬頭,活鯉魚,活公雞,等其他祭品。
祭桌的後面就是就是身穿重孝的魏氏後人了,魏玲,二夫人的兩個兒子,魏加錫兄弟都在此列,他們一個個手握喪杖,橫在腿前,低著頭頭,慢吞吞地走着,出殡隊伍的快慢,全有他們掌控。未出城門時不能快的,出了城門,就可以快一點。
魏氏後人的身後就是大夫人的棺木了,這是一口二四的楠木棺材,黑漆,紅棺罩。二十四人擡,還顯得吃力,看官,一口棺材,一個死人有這麽沉嗎?
諸位不知,昨晚收殓時,共裝了七七四十九袋土,這是用細粘土和石灰拌好的,這些土一是爲了固定大夫人的屍體,負責收殓的人,在棺材底放了二十四袋土,第二十五袋土是大夫人的枕頭,然後才把大夫人的屍體放到棺材裏,再把餘下的二十四袋土,塞在大夫人屍體的周圍,塞的越緊越好,這樣,不論你怎麽擡棺材,左右歪了也好,前後不平衡也罷,大夫人都不會移動半分;二是吸水,大夫人的屍體腐爛之後,會産生水,這些兩合土,就可以吸進水分,保持棺材内幹燥,同時又堵住了地下水冒進棺材裏。
隻是這麽做,就苦了擡棺材的人了,這一千多斤的棺材,分攤到每個人的肩頭,看似不重,但,别忘記了,棺材是一個整體呀,擡起來每個人都會感到很吃力的。
棺材的後面是一大群前來送葬的親戚朋友,佐藤也是其中一個,魏得時勸他不要送到墓地,但他執意要來,魏得時也沒有辦法,隻好随着他。參謀長齊如塵一邊跑前跑後的照顧魏家的親戚朋友,一邊還要指揮警衛負責佐藤等人的安全,不敢有任何大意。
在這支送葬人群中,老先生也在其中,他同樣也披麻戴孝,攙扶着魏玲,走在送葬隊伍的前面,一路上他一直彎着腰,低着頭,生怕有人認出他來,特别害怕認識他的人會突然叫他,所以,老先生盡量回避這些事的發生。
快要出城門的時候,他看到了城門南旁站着一個人,心裏陡然緊張起來,腰幾乎彎到了九十度,幾乎把頭埋進了衣領裏,
城門旁邊站着的人,就是那個和他接頭的特務,他的兩隻眼睛賊溜溜地瞅着人群中的每一個人,他不想放過任何蛛絲馬迹。
送葬的隊伍走得很慢很慢,老先生就在那個特務的眼皮底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城門,每走近一步,老先生的心就緊張一分,老先生扶着的是魏玲的左邊,那個特務,又站在南邊,經過那個特務身邊時,真的是擦身而過,老先生覺得自己的衣服已經是擦着特務的衣服了,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老先生盡量平複着自己,控制自己的呼吸,終于從特務的身旁走了過去,特務一直在注視着遠處,真的沒有注意到老先生,有時候,眼光也會偶爾落到老先生的身上,但,很快就移開了。
終于走過了那個特務,來到了城門底下,老先生松了一口氣,還沒有邁出城門,忽然,有人大喊了聲“停!”老先生幾乎被吓了一大跳,差一點直起身來,應該說身子顫抖了一下,很快又平靜下來。
老先生微微地轉了一下頭,看到棺材還沒有出城門,接着又傳來了第二聲吆喝:“落——棺——”,随着叫喊聲,唢呐也停了。
原來,這是出城門時的規矩,出殡時經過城門,要落棺一次,晚輩要給逝者,燒紙錢,磕頭送行,老先生扶着魏玲慢慢地轉過身子,跪在地上,老先生的頭幾乎要連着地面了,因爲在轉身的一刹那,老先生看到那個特務的眼神在盯着他,是不是他已經發現了自己什麽?所以,老先生不敢擡頭。他知道,隻要擡頭看一眼,那個特務就肯定能認出他了。
二夫人的兩個兒子跪到了棺材前燒了紙錢,擡棺人離開了自己的位置,因爲他們不能受頭啊,大夫人的晚輩要磕頭了。見到擡棺人離開了,魏加錫就吆喝一聲:“磕頭——”跪在地上的晚輩們個個都磕了四個頭。又一聲吆喝:“起——棺——”,擡棺的二十四個人,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捧起了扁擔,一個人領頭喊:“一二三——起!”二十四個人合力擡起了棺材,繼續前行,唢呐聲又響了起來。
磕頭的晚輩才站起來,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送葬的隊伍又開始緩慢地行走。
那個特務依舊盯着棺材後面每一個人的臉看,他知道老先生有可能混在其中。隻要發現年紀稍大一點,他都要多看幾眼,直到送葬隊伍走完了,他沒有任何發現。
李濕走過來小聲問他:“整個送葬隊伍裏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嗎?”
“有!”
“誰?”
“我又否定了,”
“哎呦,還不是白說嗎?”
“看着背影有點像,想想又不可能。”
“别打啞迷,有點像的是誰?”
“就是扶着大小姐的那個人呀,想想又不可能啊,扶大小姐的人肯定是親戚,或者比較熟的人啊,,怎麽可能是那個老先生呢?“
“既然有懷疑,就要驗證一下呀,“
“怎麽驗證?你敢嗎?“
“我不敢,但可以向處座彙報啊,是不是?”
“那就趕緊的,别愣着,”那個特務趕緊催促李濕說,昨天,周扣眼把他提拔成少尉,今天說話就硬氣多了,李濕有些生氣,你是少尉,我也是少尉,你還是我的組員呢,到指派起我來了?
那個特務似乎看出了李濕的不滿,連忙解釋說:“因爲,因爲我在這個門口不能走啊,還得盯着其他人是吧?因爲我們還不能肯定扶大小姐的人就是老先生是吧?”
李濕想想,也對啊,不能計較這些了,這個兄弟,是要在門口盯着,這是周處長安排的呀,放跑了老先生,誰也擔當不起呀,這回就忍了,下次絕對不放過你,所以,李濕轉口就說:“好,就這麽辦,你在城門盯着,我去彙報,”
說完話,李濕又命令四個特務:“你們跟上送葬的隊伍,對于急于離開的人老頭要予以排查。”
四個特務應聲跑出了城門,追趕送葬隊伍去了。李濕趕回特工處向周扣眼彙報。
周扣眼一聽,覺得案情重大,把正在休息的劉半死叫了出來:“你不能休息了,你和李濕一起帶上特工處所有人員,立即趕去墓地,在墓地的周圍布下天羅地網,對于企圖離開送葬隊伍的人,立即抓捕,”
“是——”劉半死應了聲,立即特務們:“兄弟們,跟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