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明告訴他說:“于連長,我接到首長的命令,需要我親自去執行一項偵查任務,我走了以後,你就是代理連長,全權處理偵察連事務。”
“劉連長,你就放心去吧。“小于點點頭,“我一定會把一個完好的偵察連交給你。”
至于執行什麽偵查任務,劉宏明也沒有說,小于也沒有多問,偵查員出去偵查敵情,是個十分正常的事情,也是很頻繁的事情,也用不着多問,也不能多問,隻是又問了一句:“需要帶幾個戰士?安排好了麽?”
“不需要了。“劉宏明搖了搖頭:“首長另有安排。隻是連裏的工作,就麻煩你費心了。”
“一家人怎麽兩家話了?我們誰跟誰呀?今個兒怎麽客氣起來了?”小于說:“劉連長,你就是不分咐,我一樣會盡力的,你放心吧,隻是一個人出去,千萬要注意安全。”
“謝謝關心!“劉宏明又囑咐小于一句:“于連長,當前的情況非常嚴峻,對支隊也非常不利。對我的外出偵查一事,需要暫時保密,不能外傳。”
“這個,我當然明白,”小于說,“如果需要增援,就趕快捎個信。”
“我會的,我走了。”劉宏明揮揮手,邁開步伐,走出了他們居住的小屋。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農民們已經紛紛起床了,張羅着下地幹活了,寂靜了一夜的村莊又喧鬧起來了。劉宏明爲了避開他人,一直穿小巷,走僻靜之處,盡量做到不被他人發現,連村口的崗哨他都刻意避開了。
他是繞路出了村子的,而且,出了村子本來是向北走,劉宏明卻向西走了,這是劉宏明的主意,也是政委的意思,主要是給那個内奸造成假象,讓他不明白我們的意圖,不讓他知道我們的目的地在什麽方向。因爲大家懷疑這個内奸,時時刻刻都在盯着支隊的一舉一動,對這個叛徒不可不防,尤其是在這種非常時期,特别要注意保密了。
出了村子三四裏地,有一片小樹林,按照政委的安排,他跟第一撥人在這兒會合。劉黑明進了樹林,卻沒有看見人,奇怪了,政委說在這兒會合的呀,他們應該在等我呀,怎麽不見人哪?
“不準動。。——”劉宏明正在疑疑惑惑地猜想着,腦後門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腰間還抵上了一個硬梆梆的家夥,劉黑明的心頭一沉,難道哪個同志已經遭遇了不測?
時間容不得他多想,隻見他身子一個側身,反手一抄,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身後那隻握槍的手,已經被劉宏明拉到胸前了,左手已經高高舉起,正待一掌劈下,一個細嫩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劉連長,輕點,疼死我了。”
劉宏明一驚趕緊松手,原來是小薇,隻見她左手抓住右手,不停地抖動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還好,還好吧,”劉宏明連忙說:“我一攥到手,覺得不是男人的手,還沒敢用力氣呢。”
“好你個頭啊,再用力,我的手脖子就被你捏斷了,還好呢。”小薇哼哼唧唧地說。
程老根從樹上跳下來,身上還背着一包衣物,有點慶災樂禍地跟小微說:“怎麽樣,我說不用試吧,你偏要試試,怎麽樣,吃苦頭了吧?劉連長的功夫我是見識過了。”
劉宏明有點丈二和尚莫不着頭腦:“老程,你說什麽呀,我怎麽聽不懂你說的意思呀?”
“小薇就是想試試看看,你這個偵察連連長,是不是就是個空有虛名,沒有真本領的家夥?”老程說着,還沖着小薇扮了個鬼臉。
“好了,别鬧了,我們上路吧。”劉宏明催促說。
“是,”老程背起背包說:“我們走!”
“怎麽還背着一個大包呀?”劉宏明說:“扔了,扔了。”
老程下意識地護了一下包,說:“這個可不能扔,這是忙活了一夜,東拼西湊才準備好給你們化妝的衣物,怎麽能扔呢。不過,我有點納悶,政委要我準備七個人的衣物,咱們不是總共才三個人嗎?”
“走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劉宏明說着,就朝樹林外面走去。老程和小薇趕緊跟上。
“怎麽樣,手還疼嗎?”劉宏明邊走邊說,不過沒有回頭,憑感覺知道小微已經跟上來了。
小薇嘟哝着:“能不疼嗎?用了那麽大的力。”
“這可不能怪我,萬一你要是敵人呢?不過,還好,我的哪一掌,沒有劈下去,要是劈下去了,你這胳膊恐怕就斷了。”劉宏明依然沒有看小薇一眼。
“别說的這麽吓人行不行?”小薇非常不高興地說。
“好了,不說這些了,”劉宏明小聲問小微:“後來,他又去過嗎?“
“去過一回,我提起了你,以後就沒有去過。”小薇的臉紅了紅。
“你們說什麽呀,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啊,”老程湊上來問。
小微說:“老頭子就别摻和年輕人的事了。”
老程讨了個沒趣,也不再言語了。
大概又走了七八裏,劉宏明分兩次與其他四人又會合了。最後見面的是司令推薦的兩個人,喬連長和王十渠,劉宏明依次和他們握手,末了問喬立業:“喬連長,去看一眼了嗎?”劉宏明指的是日寇的第一道封鎖線。
喬立業答到:“去了,剛回。”
“情況怎麽樣?有變化嗎?”劉宏明繼續問。
“去的時候,天才大亮,過關卡的人不多,盤查的還不嚴,不過,我看到僞軍的數量好像比上次增加了不少。”喬立業又補充說:“是我親自去的,我想,他們是不是因爲被我們襲擊過兩回,就加強兵力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的,。喬連長,我今天不準備從這兒過關卡。我想往西走,”劉宏明以商量的口吻說。
“你想從鄭圩過?劉連長,你想過沒有?從這兒進入敵占區,也就十來裏。再從鄭圩進入敵占區,至少要多走二三十裏冤枉路吧?爲什麽舍近求遠?”喬連長告誡劉宏明說。
“不冤枉,反正,進入敵占區,還要往西。”劉宏明說。
“咱們不是去餘平?”喬立業有些不明白:“去餘平?這不是越走越遠了嗎?”
劉宏明剛想說,對,不是去餘平,我們去淮城。話到嘴邊,又想起了政委的叮囑,隻好又把這句話給咽了回去。話就變成這樣:“我們去餘平呀?不去餘平,還去哪兒?”
李幹說:“劉連長這一着,叫聲東擊西。”
“不,是我多嘴了,這是我不該問的。你是這次行動的組長,我們聽你的。”喬立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首長明确交代過了,我們的責任就是保護你。”
“不,我想任命你爲副組長。如果我一時不在組裏,你就有權決定下一步怎麽走。”劉宏明以命令的口氣說,“同志們,我們的偵查小組就算正式成立了,我們的任務就是深入敵後,通過各種渠道查找隐藏我們内部的叛徒,同志們有沒有信心?”
“有!”大家壓低聲音說。
喬立業補充說:“劉連長,我接受你的任命,也謝謝你信任我。一個軍人的最基本要求,就是服從命令。”
“好了,我們開始化妝吧,”劉宏明吩咐老程說,“老程,你分發一下衣服,說明每個人的角色。”
“好的。”老程就開始給每個人分發衣服。
大家的角色依次是:
劉宏明:從南洋剛剛回家的華僑,頭戴栗殼色禮帽,眼睛還戴上了一副金邊眼鏡,藍色西裝外套,白色襯衣,系上一條紫紅色的領帶,黑色的锃亮的皮鞋,左手捧着一個黑色的煙鬥,右手柱着一根白色的金屬拐杖。誰敢說不是華僑回國?
小薇:華僑夫人,紅色的綢緞旗袍,頭上偏帶着一個黑色小禮帽,小禮帽的下端鑲一圈紅色的玫瑰花,腳穿一雙紫色的尖頭高跟皮鞋。一副十足的貴婦人形象
程老根:管家,灰色長袍,梳着小分頭,肩頭上披着一副撻肩,
喬立業,李幹,秦榮堂三個人是夥計,推着三輛獨輪車,之前,他們已經把獨輪車帶來了。個個是粗布衣服,腰紮麻繩,腳穿布鞋。
王十渠:學生裝束,”夫人“的弟弟,也就是劉黑明的”小舅子。”白色上衣,白色褲子,白色的回力球鞋,一副頑皮的樣子。
小微最不高興了,嘟哝着嘴巴:“這叫我怎麽走路啊?”
老程說:“别慌,等會兒,雇頂轎子過來,夫人自有夫人的福氣。”
劉宏明又把程老根叫到一旁,交代說:“老程,你負責斷後,我們出發後,你在我們停留過的地方,仔細地清理一下,檢查一下,不能留下一點痕迹。一定要清理幹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程老根點點頭:“我明白。”劉宏明帶人出發了,程老根就在原地停留一會了,并且開始檢查,清理,力圖恢複原樣。
就在劉宏明他們出發後不久,程老根就氣喘籲籲地從後面趕了上來,叫住了劉宏明:“劉連長,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