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人員裏也有點騷亂,他們将目光投向楊曉菲,何令霜就在她身邊,本能地往前站一步:“我是團隊的負責人,你們有事跟我說吧。”但是那些警員不買大明星的賬,年底了有犯罪指标沒有完成,對他們而言還是抓壞人要緊。帶頭人走過來,把話重複一遍,提高了聲調,什麽“身份不明”、“疑似流竄犯”這樣的話語,引得其他人也回頭,往這裏觀看的人越來越多了。
這時候沒眼力見兒的龍傲天走過來,拍拍楊曉菲的肩膀:“喂,在叫你呢。”這回可好,宋盈盈、張珉希等人也朝她看,目光中有驚訝有疑惑,怎麽何令霜的助理會是疑似流竄犯?在衆目睽睽之下,楊曉菲白皙的額頭漸漸冒汗,她的心噼裏啪啦亂跳,怎麽辦怎麽辦?
現場的氣氛愈發尴尬,警員走到她面前,不耐煩地叫她先把證件拿出來看看,楊曉菲深呼吸一口氣,這回被盯上了,假的證件逃得過他們的法眼嗎。何令霜伸手把她一攔,陪着笑臉,介紹這是她的助理金百合,是老實的上班族,絕不是什麽逃犯。徐秘書也過來幫腔,包麗芝、阿貓丹丹等人都過來了,叽叽喳喳地說她不是壞人。
楊曉菲偷眼看了一下警員,他們面容肅穆,好像根本不爲别人的好話所動。她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捏着那本假的護照,真是心有戚戚焉。在直播平台上,觀衆已然超過一萬五,發言的人也不少,大家都急得不得了:
“啊啊大小姐要被識破了,怎麽辦啊喂!”
“屁肯定是油頭胖子朱帥搞的鬼,是他舉報的,媽的揍不死他哦。”
“現在罵也沒用,偷渡加僞造/護照,大概要判幾年啊?”
“大小姐别被帶走好不,還想看外國直播呢555”
她們都拼命爲楊曉菲着急,可一時之間全無辦法,警員要看證件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越是拖延時間就越是有鬼,現在他們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幾個人走過來圍住了楊曉菲,好像真當她是什麽嫌疑犯,先堵住逃跑的路徑再說。
周圍人群熙熙攘攘,别人問出什麽事啦,有人說何令霜的工作室裏有犯人,這一下湧過來看熱鬧的人更多了,紛紛問是哪個啊?有人指着楊曉菲說是她,衆人目光投射過來,楊曉菲窘得真想立刻消失才好。何令霜看她漲紅了臉,知道護照這件事逃不掉了,還想幫她說好話,但是楊曉菲輕輕伸手,在她黑色皮衣下沿輕輕一碰,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老婆你别爲我求情了,别把你自己搭進去。
何令霜爲她急火攻心,還想開口說什麽,在一邊的宋盈盈好像看出不對,悠悠然地走過來:“搞什麽啊,不就是懷疑一個助理嘛,有證件就拿出來,沒證件就跟警察哥哥們走一趟,别耽誤我們登機好不好。何……呵呵女神,你連這種幕後的事都搞不定,怎麽做boss的啊?”她一番冷嘲熱諷弄得何令霜也尴尬不已,但現在沒工夫跟她打嘴仗,旁人攝制組的攝像機還開着呢,就算他們不拍,也有好事的圍觀群衆拿出手機。如果真的在何令霜工作室裏抓到什麽罪犯,不知情還好,要是她知情不報的話,那要連帶一起抓進去了呀。
楊曉菲站在原地不動,低着頭,一手還在衣兜裏捏着護照硬硬的封皮。她咬着嘴唇,暫且無視周圍人群好奇的叽叽喳喳,急迫地發出語音向外星觀衆們求救,你們快幫我想想辦法啊,我不能連累親親老婆!彈幕裏觀衆們也很急,密密麻麻地發着彈幕,有人建議裝上廁所,把護照弄濕,然後他們嫌髒可能就不仔細看了。也有人說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豈不是更說明了護照有問題?
幾個警員都是老資格,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圍攏過來,一個人很客氣地對何令霜說:“請你讓一下,我們要找她。”何令霜不想讓開,她怎麽可以讓寶貝大小姐當場被帶走,她知道就算護照被查出來有問題,楊曉菲也絕對不會把自己供出來……可她怎麽能在危急時刻離開她身邊呢。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原本幫她說話的人,現在也有點犯疑了。阿貓忍不住喊:“小金,你就把護照給他們看一下嘛,這又不難。”丹丹也說:“是啊,我們說你再多好話警員也不相信,給他們看看證件,登機的時間不多了。”
包括工作室成員,還有宋盈盈她們,還有五六十個看熱鬧的群衆,他們的目光都在楊曉菲身上停留。她被癟得耳朵都漲紅了,這麽多人她都可以無視,但她感覺到何令霜的目光,那麽深那麽關懷地看着她,真的和她一起緊張一起擔憂。何令霜看到警員似乎要掏手铐的樣子,趕緊先阻止他,陪着笑臉:“等一下,我的助理是有證件的,你們幾個大男人圍過來把她吓壞了,來我拿給你們看。”
說着她往楊曉菲的大衣兜裏掏,摸出那本已經被捏出汗手印來的護照,在他們面前示意了一下。其他工作人員似乎都松了一口氣,不是有證件的嘛。但警員不是那麽好糊弄的,看到何令霜又把證件塞回她的衣兜,一伸手:“翻開來,讓我們看看清楚。”何令霜臉色微微一變,這都沒有逃過他們的視線,更加覺得其中必定有鬼了。
何令霜眯起眼睛,咬了一下紅唇,這一瞬間她好像在心裏做好了決定,飛快地在楊曉菲耳邊說了一句:“找個借口去廁所,我和你想辦法從窗戶逃走。”逃走?!這個可怕的想法帶着拒絕的回答在楊曉菲的眼神中閃過,她眼中明明白白地寫着:“我不能連累你。”但何令霜眼裏也寫得很清楚:“我不能和你分開。”
心跳越來越快,難道真的要像電影裏演的一樣,借口上廁所,然後從小窗子裏翻出去,從此兩人一起亡命天涯?天哪,如果這樣的話,那何令霜的名聲、事業、前途就全毀了,她也會連帶成了犯人,這步棋子絕不能走啊!彈幕裏外星觀衆也嚷嚷起來:
“何女神表沖動好不好,雖然很想看你們在一起,但是不想你們危險啊!”
“嘤嘤嘤好感動,何女神爲了大小姐,什麽都不要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緊想辦法啊喂!”
此時周圍人議論紛紛,眼看着警員沒耐心就要掏出手铐了。突然從人群中鑽出一個家夥,那是油頭肥胖的朱帥,他在旁邊觀望了一會兒,大喜過望地發現楊曉菲真的身份不明,看來這次舉報沒白搭,興奮之餘他跳出來撺掇警員:“警察哥哥,别跟這種犯罪分子多廢話了,趕緊的拷起來啊,沒準她是恐怖/分子,就等着劫機撞大樓也說不定啊!”他這麽一說,衆人嘩然,有人喊叫起來,一個個傳話過去,居然傳成了“機場裏有恐怖/分子,身上有炸/彈!”人群驚慌着,有人大罵今天的航班是不是飛不了啦,還有的吓得說要退錢,要賠精神損失費等等,現場混亂開。
突然在衆說紛纭的彈幕裏,跳出宛如救星的一句話:
“大小姐莫慌,我有辦法!”這家夥成天地在碼字,關鍵時刻終于出來了。
——咣大力丸贈送一本“金百合直播平台”主播護照
滋啦滋啦耳機裏一陣響動,大力丸開啓台長通話模式,他的聲音聽上去也很急迫:“大小姐,現在很緊急啊趕緊去收禮吧,我克/隆了何女神給你做的護照,然後在上面刷了一層宇宙粒子,地球上再精密的設備,也絕對刷不出這本東西是僞造的!”
楊曉菲踟蹰片刻,以誠信著稱的外星朋友居然辦假/證?其他觀衆知道了會不會抗議啊。大力丸好像有點見不得人似的壓低賣大力丸的嗓門:“咳咳,别管這麽多了,情況緊急拿了再說,坑大小姐等于我自斷财路,不會的啦你放心。”他又是詛咒又是發誓,一口咬定證件肯定沒問題。
“喂,四位警察哥哥在等着你哪,你又在遊什麽魂呀,難道你真的是恐怖/分子。”朱帥看到楊曉菲閃爍的目光,禁不住過來冷嘲熱諷,反正他現在不是工作室的員工了,想說啥就說啥,就算是boss何令霜也拿她沒辦法。宋盈盈眼見這一幕鬧劇,一撩酒紅色長發,幸災樂禍地說着什麽。何令霜實在忍不下去了,伸手想去拉住楊曉菲,不許别人這麽污蔑她,但楊曉菲一秒鍾之後,神情變得有自信起來,她擡起頭面對警員。
警員看到她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也搞不懂怎麽回事。“怎麽地,小姐你要不跟我們走一趟?”一個警員挺客氣地說,但随着當啷聲響,一個閃着可怕銀光的手铐搖晃着到她身前。
楊曉菲感受着時間流逝,感受着身邊心上人的極度擔憂,她轉臉抱以安慰的眼神。點開了虛拟粒子at機,一本護照浮動着流光,很快宇宙虛拟粒子集成,實物從輸出口掉落出來,楊曉菲另外一邊的大衣口袋輕輕一沉,到手了。
外星觀衆見到這一幕,嚷嚷着到底怎麽回事。大力丸好言好語地跟她們解釋,克/隆了一本“金百合”的護照,宇宙粒子有隔離激光的作用,是查不出僞造證據的,以後大小姐就能在地球上随便使用,再也不用擔心是盲流了。彈幕裏有觀衆嚷嚷不誠信,但這關過不了,以後的劇情全完蛋,很多觀衆在生氣之餘,紛紛要求大力丸在精神上彌補她們,趕緊去網絡小說更文,而且更一張開車的,大力丸滿口答應,總算把這些可愛的觀衆給平息下來。
楊曉菲摸着衣袋裏的護照,嘴角微微一揚,對何令霜說:“放心吧,”說着她指向朱帥,“這個人散播謠言,如果檢查下來我的證件沒問題,千萬不要放他走。”
現在又是一陣騷亂,大家搞不懂這還有無間道嗎?“喏,這是我的護照,你們看看。”她把外星證件大大方方地展示給警員看,同事們都湊上來,警員也是有經驗的,叫來工作人員帶儀器檢查,裏裏外外每個細節都不放過檢查一遍。衆人像在博物館裏看文物似的,腦袋湊在一起研究一會兒,最後工作人員做出結論,這護照上并沒有氣泡也不髒,的确是真貨。
其他人一片“哦喲,這點事情費半天時間”的表情,不過好在證件沒問題,她能順利換登機牌了。幾個警員還以爲能抓個犯人回去交差,沒想到白忙活一場,個個臉色都不太好看。但是楊曉菲叫住了他們:“請等一下,真正的壞人你們怎麽放過了?”
衆人都愣神,楊曉菲笑眯眯地右手拿着護照,在左手心上拍拍。“朱帥啊,你舉報我給警察叔叔添麻煩,是看人家年底了很有空嗎,剛才你說我是恐怖/分子,弄得多人心惶惶啊,你看那裏還有些客人在服務台吵呢,根據治安條例第23條,凡在聚衆地點散布謠言者擾亂社會治安者,需判以五天以上十五天以下的拘留,并處以相應罰金。”
她話音剛落,朱帥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包麗芝、阿貓丹丹她們趁機起哄:“對啊,你污蔑我們公司的同事,就這麽完啦?”張珉希也幫着說話,她的聲音特别響,很多圍觀群衆也把矛頭指向了作死的朱帥。他搖着手想往後退:“不不,我沒有散播謠言啊,這女的真是見了活鬼!”他再往後退也沒用,一個警員上前扣住他,楊曉菲的話提醒了他們,抓一個散布謠言的蠢貨完成任務也是可以的。朱帥哭爹喊娘哇哇叫,嚷嚷着不要拘留他,還想推開警員,警員指着他的鼻子:“你要敢動我們一指頭,算襲警知道不?”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像個膿包一樣被押走了。
徐秘書趕緊讓周圍看客散了吧,他們也抓緊時間換好登機牌,順利通過安檢登上飛機。何令霜、宋盈盈、張珉希等明星藝人,還有重要的經紀人前往頭等艙,工作人員就統一安排在商務艙,楊曉菲不需要特别優待,還是别讓人看出兩人的甜蜜關系比較好。在跟何令霜暫時分開的時候,她悄悄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來安慰親親老婆。
但何令霜的目光不在此,而是疑惑地瞥向她的大衣兜,心裏還犯嘀咕呢,明明是放在右邊衣袋的,怎麽她會從左邊拿出來?而且那護照居然通過了精密儀器的層層檢查,這不是運氣好就能通過的,難道……她還藏着什麽大秘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