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拒絕了？”
“當然不敢，你知道我很想要那份工作，萬一得罪了他，他删掉我的面試資格怎麽辦，”包麗芝很爲難，“我隻是說明天晚上有事，不知道能不能赴他的約，要先商量一下。”
楊曉菲松了口氣：“你做得對，他有沒有跟你說吃過飯以後的計劃？”包麗芝說沒有，那男的就說她長得可愛，如果有貴人提攜的話有前途等等。
楊曉菲想起自己曾經遇到的事，尋寶網裏當然也有各種中層幹部、新手員工。一個業績不錯的部門經理看上了新來的大學生美女，一再要求跟她“談戀愛”，還一起出差想趁機做些什麽事，女大學生不從就被他暗地裏使絆子，弄得苦不堪言。
到最後她受不了辭職離開，把這件事連同部門經理的電話錄音，在尋寶網每個人的郵箱裏群發了一遍，弄得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楊曉菲當然幫女生出氣，提議要辭退這個以權謀色的害群之馬，但楊俊傑不答應，說沒準是女大學生勾引他的呢，沒準是兩廂情願隻是價錢談不攏……要以業務精英爲重。好幾個男性管理層人員都默認這一說法，叫那個部門經理以後不再犯就是。
這件事給楊曉菲很大觸動，女性在職場上遇人不淑的話真的很弱勢，她想法起草了幾個維護女性權益的條款，比如福利假期等等，希望在公司裏實行。可是楊俊傑說她根本沒腦子，他認爲女流之輩就是小家子氣，絕沒有男人那種知恩圖報的好品德，就算保護女員工那幫娘們兒也不會感恩，拿到福利也會當她是冤大頭……
現在包麗芝跟她一說，她本能地覺察到那個男人的意圖，害群之馬哪裏都有，那家夥說她可愛？應該并不是吃飯交友這麽簡單，沒準會以自己的小權來要挾長相可愛的包麗芝，提一些令人難堪的要求……“這樣吧你回他電話，我陪你一起去吃這頓飯。他不答應你就别去赴約，如果答應的話，我倒要看看他在打什麽鬼主意。”
次日晚上約好在某家情調西餐廳見面。楊曉菲已經發布了直播公告，時間調整到晚間6點，要和荔枝一起去赴約。好些觀衆都等在看了，到直播時間開始前一會兒，目前觀看人數已經達到五六十人。
“貴妃，我有點害怕，”站在餐廳門口包麗芝拉着她的胳膊，“要是他對我提出什麽要求，如果答應就有工作，拒絕就落選怎麽辦，我已經爲面試準備很久了，真的很不甘心放棄。”楊曉菲拍拍她的手，柔聲安慰道：“别怕，我陪你。”
說話間那個号稱招聘的男人也到了，這是個三十出頭油頭肥胖的男子，一身好好的西服穿得肚子往外凸，肚大腿短，皮帶隻能扣在很下面。當然以貌取人是不對的，可是……他的名字偏偏叫朱帥。
“大小姐你要小心啦，這家夥的眼神色眯眯的不是好東西。”
“就似，他看到美侶，一臉肥油那個抖啊。”
“媽的這種人也能有權？”
朱帥笑眯眯地請兩位美女進去：“我都訂好位子啦，你們别客氣啊。”包麗芝抿着嘴臉上直泛惡心。“别表現在臉上，看他出什麽花招。”楊曉菲在她耳邊輕輕說，拉着她的手跟着朱帥進了餐廳。
位置倒是訂得不錯，靠牆邊光線比較僻靜。朱帥把菜單推給她們，想吃什麽随便點。他的眼珠子往楊曉菲臉上溜達一圈：沒想到包麗芝的閨蜜是個大美女，不知她有沒有想成名的意願。包麗芝心不在焉地看菜單，她和楊曉菲并排坐着，畢竟見識少不知道這種場合該怎麽表現。
楊曉菲參加過不少私人宴會，這個想以權謀色的油頭肥男，怎麽入得了她的眼。當即很落落大方地招呼侍者來點菜，點的也不是大家共吃的那種海鮮雜燴，而是兩份西冷牛排加烤蔬菜和礦泉水，包括前菜、開胃酒和甜點一整套，不給對方沾上的機會就是了。全程都是她和侍者在交流，牛排要幾分熟，礦泉水要什麽牌子，烤牛油果加一點酸奶油等等……爾後她把餐巾和餐具細細放置好，動作很流暢絕對不是新手。
看到包麗芝有點怯生生的，她順手也幫忙擺放好，萌妹子隻需要享受即可。這麽一來總算覺得有點安全感，可是包麗芝轉念一想又不對，楊曉菲一個落魄的找不到工作的廠妹，怎麽對西餐禮儀這麽熟悉？
楊曉菲放好餐具，優雅地坐着，臉上表情很從容。吃了幾天的餅幹盒飯，今天也改善一下生活嘛。她瞥到身邊包麗芝的小小疑惑，輕輕拉起她的手，目光溫柔：“别害怕，有我呢。”彈幕裏一片歡騰：
“喲西，大小姐你這是在撩妹嗎233”
“嗷嗷嗷點的牛排好贊，口水g”
“有大小姐這麽貼心的服務，萌妹紙心裏要融化了吧~~~”
“太張揚令人懷疑。”突然一條對話與衆不同，楊曉菲自然注意了一下，是那個“綠荷”發的，她的話總是這麽與衆不同。
“嗷嗷嗷律政英雄說話也是冷冰冰的，好有性格！”
“沒錯啊，大小姐你對西餐禮儀太熟了啦，萌妹紙懷疑了哦。”
“大小姐張揚了……媽的又慢半拍。”
楊曉菲即刻反應過來，轉臉有意無意地說：“我曾經在西餐廳打工做過培訓，都是服侍人的命，從來沒吃過。”包麗芝哦一下表示原來如此。朱帥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和她們點了一樣的東西，坐在她們對面，胖油油的大臉蛋子在優雅暧昧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肥膩。
楊曉菲當然要抓緊時間直播，沒工夫陪他耗，很直截了當：“朱先生，你說要和我們荔枝談談工作機會，不妨我們邊吃邊談。”
朱帥也是老資格，看出包麗芝單純可愛好忽悠，這個跟來的美女不容易對付。他笑着說：“大家以後都是同事，先熟悉一下聯絡聯絡感情嘛，這位美女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霜雪之峰工作室，可以見到明星，還有機會跟随一起去拍真人秀哦。”他笑嘻嘻地畫出一個大餅，就等對娛樂圈有憧憬的不谙世事的女生主動送上門來。
楊曉菲優雅地喝着開胃酒，忽然綻放出一個迷之微笑：“我有興趣也沒用，都要荔枝這種985大學專業對口的才能參加面試，我的簡曆送上來肯定過不了第一輪。”朱帥也笑起來，故作深沉：“那可不一定……”
包麗芝畢竟沒有社會經驗，問他：“那你要和我談什麽工作計劃啊，也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吧。”朱帥深沉地抿一口酒：“小美女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你的長相也不比那些新晉小花差，她們能成名你爲什麽不能？做幕後隻是成名前的跳闆而已，不過首先你得通過這周日的面試。我可以給你提個醒，非常難。我們的宗旨是優中選優，這次來面試的有100人，我們隻選10個。”
“啊，那不是十選一嘛，這太難了我肯定不行的。”包麗芝好失望，她低着頭咬着嘴唇，想要是不成功，那之前所有的努力不都白費啦。楊曉菲觀望着他們的表情沒有說話，彈幕裏已經說得沸沸揚揚了。
“哼哼，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下一步的戲碼就是你想通過面試，先得過我這一關。”
“這人就是醜了點，他也沒說什麽呀，單純孩紙不明白。”
“媽的太狡詐了，這是給荔枝下套啊，千萬别上當。”
“大小姐怎麽不說話？”
楊曉菲當然不言語，她吃了一點前菜沙拉之後，之後暗暗在桌子底下開了手機錄音，塞到包麗芝的包裏。借口去洗手間就離開。朱帥見她一走，輕輕在桌子下踢了一腳，臉上色兮兮的。包麗芝輕輕哎喲：“幹嘛踢我。”
“那天的面試我也是考官之一。”朱帥笑眯眯地說。包麗芝哦了一聲：“那我會好好表現的，我真的很希望能霜雪之峰工作室。”他伸手阻止她想說下去的話頭：“我懂我懂，我也是過來人，不妨和可愛的小妹妹你分享一些職場上的經驗，”他的話意味深長，“有時候不是光努力就能得到成果的，要看你把勁兒用在什麽地方，用到點子上了，那肯定就功到自然成，你說是不是？”
包麗芝明顯感覺不好，這油頭胖子一臉色眯眯，腳在桌子底下有意無意地撩撥自己。他說的把勁兒用在點子上，不會就是說用在他身上吧？朱帥看到她有點緊張害羞的樣子，又岔開話題問别的，問她有沒有男朋友什麽的。包麗芝搖搖頭，心想自己怎麽會有男朋友呢。
楊曉菲遠遠地掃一眼就明白兩人剛才說了些什麽話，回到座位收掉錄音。但看包麗芝有點迷迷瞪瞪的表情，就知道他并沒有把話挑明。
這種男人不是好玩意兒，就算想潛規則也不會留下把柄，到後來沒準會說是女生自己送上門的呀……楊曉菲當然知道這個套路，但想要留下他以權謀色的證據，還得進一步觀望。
朱帥不知怎麽的在楊曉菲的氣場前不敢太放肆，也稍微收斂一下自己那副色相，心裏暗罵這女的不好忽悠，真是個電燈泡。侍者換了碟子送上牛排，楊曉菲徑自優雅品嘗起來，包麗芝也學着她的樣子從容吃着，并不再多搭話。
一頓美味的西餐就這麽心不在焉地吃完，朱帥拿着單子去前台結賬，楊曉菲暗暗把手機往包麗芝手上一塞：“幫我拿一下。”就借故去旁邊去拿免費的口香糖。總算等她走了，朱帥随随便便刷了卡，急不可耐：“你可要小心那個閨蜜啊，我看得出來，她很嫉妒你有出名的機會。唉今天你就不該讓她一起來。”
包麗芝悶着小臉不說話。朱帥心想該挑明了，否則今天這頓四五百元的飯錢豈不是白出？他湊到她身邊，低語：“想面試通過的話，就讓你朋友先走，我們倆去酒吧談談怎麽樣。”包麗芝渾身一抖，如一隻受驚小鹿。
離開西餐廳，楊曉菲突然露出一副笑臉，動人如野百合綻放，在夜色下格外有吸引力：“荔枝，你先到旁邊去，我有話單獨和這位領導談談。”包麗芝乖乖地到一邊，朱帥不明就裏，楊曉菲微笑着撫弄被夜風吹起的黑發：“你剛才說的我也可能進霜雪之峰工作室，還有可能上電視出名，這是真的嗎？”
“呵呵當然啦。”朱帥聽出弦外之音笑起來。楊曉菲心裏鄙視他，溫柔一笑：“其實呢你大可把話說明，大家都是社會上混的人，有什麽好藏着掖着的？”
朱帥上下打量她，這樣貌比包麗芝更漂亮，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場，要是能把這朵帶刺玫瑰也弄上床……他笑得雙下巴抖起來：“你懂就好，直說就沒勁了，美女你肯定有前途，不過你的朋友好像爲難死了，你知道這種事情要你情我願才有趣的啦。而且你是圈外人不知道……這種事情對我們圈内人來說很普遍啦，就算是boss何令霜也是默認的。”
何令霜縱容下屬潛規則？楊曉菲蹙眉遲疑片刻，畢竟是混娛樂圈的，對小動物有愛心的她真的是這種人嗎？此時彈幕裏又叽叽喳喳起來：
“這油頭胖子惡心死了。”
“這癟三好狡詐，就是不肯明說，沒法留證據啊。”
“還想一箭雙雕大小姐啊，千萬别上當！！”
“何女神應該不是這種人吧……應該。”
叮一聲>>>唧唧複唧唧<<<發布一條打賞任務——大小姐弄到證據告他，保護萌妹紙！！賞金5星币。
一時間其他觀衆也響應，有的追加3星币有的追加5星币，很快這個任務的賞金達到了50星币。
但就算沒有錢，楊曉菲也不會放過。誰讓這家夥有點小權就想玩潛規則？甚至還狗膽包天想占自己的便宜，她冷笑，曾經部門經理誘迫女實習生的事件，少數服從多數她無力決策，現在來了一個家夥正好撞在槍口上。尋寶網由大多數男性董事把控，女性領導都是邊緣角色，偏偏霜雪之峰的boss是何令霜……她會縱容男性下屬玩弄女性面試者嗎？
想到這裏她心頭一股熱血往上湧，我就偏要找到證據錄下來，然後匿名上告，看看同爲女性的何令霜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