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既然我是大明的皇上,那也就是城裏所有臣子百姓還有士兵的主心骨,如果我能夠表現得十分英勇,絲毫不畏懼敵人的進攻的話,那整個大明軍隊的士氣肯定就就會提高好幾個等級的。”蕭木又再次跟林檎解釋了一番,“雖然你我對古代的戰争并不了解,但士氣對于這個時代的戰争的影響肯定是巨大的,這一點你我心裏都應該十分清楚。”
“正是因爲你這個皇帝的一舉一動都對整個大明軍隊所有将士的士氣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所以你真的打算在皇太極他們攻城的時候,到城頭上去督戰嗎?”林檎終于可以确定她自己剛剛沒有聽錯,于是緊接着都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爲什麽不呢?”蕭木理所當然地反問道,“既然我對于大明全軍将士的士氣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那我親自站上城頭,無疑會讓大明将士的士氣大大提升,他們作戰肯定也會更加勇敢了。”
“我的意思是,你爲什麽隻想到了好的那一面,卻并沒有想到還有不好的那種可能呢?”林檎覺得蕭木剛剛很顯然沒有理解自己真正想要表達的,于是繼續解釋道,“正是因爲你這個大明皇帝的身份舉足輕重,所以你才會有了站上城頭督戰來提高軍隊士氣的想法。但是你爲什麽不換一個角度想一想,如果你真的來到了戰争的現場,站上了城頭,進入了後金軍隊的攻擊範圍,如果你這個身系大明億兆黎民,有着萬金之軀的皇上萬一在戰争之中受了傷挂了彩,甚至丢了小命,那對于大明軍隊将士們來說,他們的士氣難道不會一下跌入谷底,甚至導緻京城被皇太極攻破嗎?”
“所以這就是‘有舍必有得’嘛,或者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做任何事情想要又收益總是要承擔風險的,哪裏有那種‘空手套白狼’的好事呢?”蕭木這下才終于明白了林檎剛剛的意思,不過他對于林檎的說法卻不以爲意,而且還一連用了三個熟語,在中文系出身的林檎面前狠狠地“班門弄斧”了一把。
“所以你就要考慮被你‘舍’掉的和你‘得’到的到底哪個才更加重要一些,或者說你更希望套住狼,還是更希望保住孩子。”林檎繼續分析道,“要知道現在京城黨中原本的京營軍隊就有好幾萬人,即便是可能會有一些的吃空饷的情況,京營軍隊沒有滿編,即便是京營的軍隊戰鬥力低下,但這畢竟是守城戰,而且守得還是當下大明這個時代,在全世界來說最爲堅固的一座城池。而且還有紅夷大炮幫助守城,還有袁崇煥、侯世祿、滿桂他們各自帶領的遼東、宣府、大同的邊軍兵馬一同守城……”
林檎說了半天,但并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于是蕭木就隻能繼續聽她分析,“所以從目前來看,大明的一方守城遠遠比皇太極的後金軍隊攻城要容易得多,而且原本京營的軍隊再加上袁崇煥他們三路邊軍兵馬,大明的軍隊數量也無疑要多于皇太極的後金軍隊,而且還這不是你的全部家底,如果戰事對大明不利,你還随時可以下诏令天下兵馬進京勤王——你這個大明皇帝的家底比皇太極厚得多,完全可以跟他打一場消耗戰和持久戰,又爲什麽要冒上自己受傷甚至戰死的風險,去強行提升軍隊的士氣呢?”
“嗯……”聽了林檎這一大段的分析,蕭木也是明白了她的觀點,那就是盡可能不要冒險,蕭木也用手托着下巴,仔細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這個事情确實需要慎重考慮一下。”
說着蕭木就開始嘗試着進行了分析,“首先,我作爲大明的皇帝站上城頭對大明軍隊将士們的士氣有着極大的加成,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之前聽周延儒和錢謙益講書的時候提到了一段宋代的曆史,就是遼國南下攻宋的時候,宰相寇準力勸宋真宗禦駕親征,于是宋軍在宋真宗的鼓舞之下士氣大振,一度在戰争之中占據了很大的優勢——當然了,最後在占據優勢的情況下還要簽訂《檀淵之盟》那就又是另外一碼事了。總而言之,宋真宗的禦駕親征的行動讓宋軍的士氣和戰鬥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而且我現在又不需要禦駕親征,隻不過就是在京城的城頭之上露個面,跟宋真宗相比起來,毫無疑問要容易得多。”
“以大明的曆史和傳統來看,跟後金簽下什麽類似于《檀淵之盟》之類的東西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林檎也接着蕭木說道。
“不錯,穿越到大明這一段時間以來,耳濡目染地也總能聽到大臣們常常面帶自豪地說什麽‘我大明立國二百餘年,從未有過稱臣納貢之事’的話。”蕭木也點點頭,對林檎剛剛的說法表示了肯定,然後又繼續把話題重新拉回到了自己是不是要親臨前線鼓舞将士士氣的事情上去了,“所以,禦駕親征的宋真宗最後毛都沒有傷到一根,我也不過是到城頭上去站一站,周圍又有嚴密的保護,受傷的可能性肯定是微乎其微,可以說雖然不是零,但也是基本不太可能發生的。”
“但是一旦發生了就是災難性的後果。”林檎又一次不厭其煩地提醒道,“這個跟中彩票的道理正好相反,中彩票的概率很小,但一旦中獎就能打發一筆橫财;這件事情發生的概率同樣很小,但一旦發生了,那就是對大明和你我來說的天大災難。”
“嗯……中彩票的概率确實很低。”蕭木又一次陷入了思考,“但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這樣,我就采用一個折中的辦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