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派史可法前往張家口去擔任市舶司提舉的官職,而不是讓他按部就班地進入翰林院研究學問的決定就這樣做出,在大明這個時空已經可以說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的了。
信息不對稱的現象在曆朝曆代全都存在,即便是蕭木所在的後世現代社會,這樣的事情也是比比皆是,那麽他眼下所在的大明時空這樣的現象也就是更加明顯了——作爲皇上的蕭木已經開始研究給新科的進士們安排官職,但那些參加了殿試的考生們卻還沒有知道他們自己的排名。
不過好在這兩者之間相差的時間并沒有太久,就在第二天,朝廷便公布了崇祯元年戊辰科殿試的最終成績——公布的過程無疑就像一部電影大片,禮部派去給金榜題名的考生們送去捷報的官差一波一波地出發,各自前往每個考生所在的客棧、酒樓、别院或者是其他住所,給他們送去可以說是他們十年寒窗收獲的回報。
然後每一個參與報信的官差全都毫不意外地會收到他們報信對象的重賞,雖然公門中人想要在俸祿之外搞點額外收入并不是什麽難事,但像是這種可以光明正大地伸手去拿,完全不會有任何人覺得不妥,甚至不拿反而還會惹人不滿的機會則是不多,所以每一個前往各處報信的官差臉上全都洋溢着熱情的笑容,既是爲了表達對考中進士的相公們的祝賀,也同樣是爲了自己拿到了好多的賞錢而感到高興。
當然對于放榜這樣的事情來說,他們這些報喜的官差自然不是主角,幾乎每一處産生了進士的酒樓客棧都會人滿爲患,密密麻麻的人群自然是來一睹新科進士老爺的風采的——而在放榜當中的絕對主角,也就是這些處在圍觀之下的新晉進士們則是表現各異,但基本上都是萬變不離其宗,區别隻是在于是狂喜、是欣喜、還是大喜、還是喜極而泣而已,總之一定是跟“喜”相關的心情。
這種場合之下,即便是衆目睽睽,得知自己考中了進士的考生即便是做出許多在平日裏看起來十分瘋狂的舉動也沒有人回去苛責,反而會得到衆人的理解,畢竟在大明這個時空,除了像蕭木這樣天生就是世襲天子的人物之外,其餘的人想要站在國家的頂點,成爲管理者的唯一途徑就是參加科舉,科舉對于大明的重要性對于每個普通百姓來講都是不言而喻,即便是從來沒有讀過書,大字不識的人來說也同樣如此——“想當官就要讀書,當大官的都是讀書讀得好的”這樣的觀念深入人心,幾乎就可以說是不需要證明的真理。
科舉放榜的順序是按照成績從低到高的次序來的,也就是說,越是考得好的考生,他們的成績就越是會最後被公布出來,畢竟狀元榜眼探花若是被率先公布了,那人們的注意力就會全都集中在他們身上,其他的進士們相對而言就顯得有點可憐了,所以還是這種排名由低到高,逐漸推向高潮的方式比較合理。
對于參加了殿試,暫時卻還沒有街道結果的考生們來說,他們的心情無疑就比較複雜了,可以說是喜憂參半,喜的是現在自己的考試結果還沒有公布,那就說明自己很有可能是考了一個更好的成績,需要在後面公布,而憂的則是害怕所有考中進士的人全都公布完了,自己的成績卻仍然沒有公布——大明殿試雖然幾乎不淘汰考生,但這畢竟也隻是“幾乎”,若是哪個考生寫的文章真的不堪入目,或者犯了皇上的忌諱,直接落榜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所以對于那些暫時還沒有接到喜報的考生來說,他們幾乎都在仔細回憶着自己文章的内容,生怕回想起有什麽不該寫而寫了的内容。
然作爲現在大明皇帝的蕭木自然沒有那麽多的忌諱,就算真的哪個考生寫了一些所謂“大逆不道”的話,蕭木也顯然不會在意——雖然閱卷工作由來宗道等考官代勞,而且大多數考生考卷的排名不由他這個皇上決定,但如果真的有哪個考生落榜的話,蕭木無論是出于公平,還是出于自己皇帝的存在感和權威,都是要出面過問一下的。
不過上面這些都隻是假設,以蕭木所了解的情況來看,這次參加殿試的考生并沒有一人落榜,所以也就是說,成績公布得越晚的考生,他的成績也就越好——隻不過由于信息不對稱的原因,焦急地等待着考試結果的考生們并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有那種亦喜亦憂的矛盾心理。
放榜的工作從這一天的早上就開始了,一隊隊敲鑼打鼓、吹着喇叭的報喜隊伍出現在街上,每支隊伍成員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就好像考中進士的老爺們是他們自己家的親戚一樣。同樣的,每一隊報喜的隊伍都想盡可能地多跑商幾趟,除了多分享一些金榜題名的喜悅這個名義上的原因之外,自然也是爲了能多拿幾份賞錢。
畢竟對于考中了進士的考生們來說,給多少賞錢都不足爲奇,考中了進士就意味着成爲了大明金字塔最頂尖的集團成員,就算是把身上所有的錢全都賞了出去也沒什麽嗎要緊,因爲有的是人願意連同自己所有财産一起投到新科進士老爺的門下,更不用說那些豪門大家,專門等着“榜下捉婿”在新科進士當中挑選年輕有爲之人招進自家做女婿的。總而言之,“千金散盡還複來”這句話用在這些新晉的進士們身上無疑是是再貼切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