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蕭木又發現自己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把整件事情想通,面對着這麽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複雜倫理問題,蕭木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靜一靜,反而越想心裏越是一團亂麻。
終于蕭木放棄了“一個人靜一靜”這個不現實的打算,因爲“一個人”和“靜一靜”根本就是兩件矛盾的事情,如果一個人的話,那麽他就會一直去想這個根本沒有辦法想通的問題,一直想得腦袋生疼,怎麽樣不可能做到真正的“靜一靜”。
所以蕭木打算給自己找一些其他的事情去做,好讓自己的思緒暫時地從這個複雜倫理問題上轉移開來,不然他覺得他的大腦早晚肯定要爆炸掉。
“大伴。”于是蕭木開口對王承恩說道。
“皇上有何吩咐?”王承恩自然還是一如既往地恭敬。
“你還是再把駱養性給朕叫來,朕有些事情要交代他一下。”蕭木決定把駱養性叫來,把安排人監督浙江當地救災官員還有禦史們的差事交代給他,而且這也是在聽說田妃暈倒了之前,蕭木本來就打算要做的事情,既然現在蕭木主動地想要給自己找點事做,他自然第一個就想到了這件事。說完了前面的一句話,蕭木又想起來了他原本用來作爲掩飾的借口,然後又刻意補充了一句,“關于京城當中售賣會試考題的問題,朕還是要跟他好好地确認一下,無必要确保參加會試的舉子們不會被那些江湖騙子們所幹擾。”
“奴婢明白了。”王承恩當然不會去猜測皇上的真實意圖到底怎樣,也不會去思考皇上爲什麽又有些多餘地補充了一句,總而言之,皇上說的是什麽,那就一定是什麽,這次叫駱養性前來,若是駱養性問起了皇上召他的原因,王承恩也肯定會原話轉告,而不是“指點”給駱養性一些他自己的“猜測”。
“很快”蕭木就見到了駱養性,這次的“很快”其實也并不是那麽的快,畢竟這裏是大明王朝,沒有電話這種方便的東西,叫人要用人到現場去找,最快也就是騎着快馬到駱養性的家中,然後駱養性還要以同樣的方式,走過同樣的路程,才能最後到達皇宮,見到皇上。
不過這次的蕭木跟上次不同,在田妃暈倒之前,蕭木的心态是一直生怕會有什麽麻煩事、或者壞消息出現,所以一個很正常的等待時間在他的眼中顯得特别漫長;而對于現在的蕭木來說,他之前擔憂的棘手事件已經發生了,而且确實讓他感到十分矛盾和混亂,處在這樣一種矛盾和混亂之中,蕭木發現時間不知不覺就很快地流走了。
“微臣叩見皇上,吾皇……”
“不必多禮,朕這次叫你前來,是想跟你确認一些京城當中售賣會試考題的事情。”駱養性的大禮叩拜當然還是被蕭木一如既往地給制止了,随後蕭木便開始說起了他找駱養性前來的“用意”,隻是說了一句之後便閉上了嘴巴,示意在場的宮女、太監們全都回避,好像生怕這個關于會試考題的事情和計劃被人偷聽了去的感覺。
王承恩催促着在場的太監和宮女們離開了大殿,自己也要在殿外把門關好,同時給皇上好好地看着門,不許閑雜人等進去打擾,但這個時候蕭木卻說道,“大伴可以進來一起聽一聽。”
這自然是皇上對自己信任的體現,所以王承恩心情激動地又重新回到了大殿之中,把原本打算的“從殿外把門關好”改成了“從殿内把門關好。”
“好了,現在其他的人都不在,朕可以跟你們說正事了。”蕭木來了一個開場白,很現任駱養性從這個開場白當中聽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因爲他在從鎮撫司到這裏來的時候聽說的是皇上找自己交代會試考題的問題,但現在皇上的話鋒一轉,讓駱養性覺得這次的事情肯定不是關于兜售會試考題的江湖騙子那麽簡單的。
蕭木接下來的話也确實證實了駱養性的想法,“昨天浙江來的急遞,連日暴雨,加上海水内湧,浙江好多地方都遭了嚴重的水災,這個事情你們應該都已經知道了。朕跟衆位大臣們商議之後,決定從内庫撥銀前往赈災。”
蕭木說到這裏,駱養性終于可以猜出皇上這次召自己前來的用意了,既然皇上說起了浙江赈災的事情,那這次肯定是要給自己安排些跟赈災有關的差事,但赈災的具體施行都是由朝廷大臣還有浙江當地的官員去辦的,那麽皇上能交給錦衣衛的差事也就不難猜想了。
“微臣昨日同樣得到錦衣衛的報告,浙江确實遭災嚴重,好多州縣已經是一片澤國。”駱養性自然不可能先于皇上把他的猜想給說出來,那樣的話無疑是讓皇上難堪的做法——用蕭木後世的話來說,那樣的話就相當于是駱養性走了蕭木的路,讓蕭木無路可走。
作爲一個穩重的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自然不會去搶皇上的路走,反而還要幫着皇上鋪一條更好走的路,也就是配合皇上說話的節奏,讓皇上下面的話說起來更加自然。
“雖然赈災的銀子已經撥下去了,但朕仍然十分擔憂,不知道朕從内庫撥出去的銀子是否真的能花到受災百姓的身上,若是被浙江上下參與救災的官員們給貪墨了,那朕的那麽多受災子民,恐怕就失去了朝廷給他們的最後一線生機。”蕭木接下來的話确實十分自然,先是表達了一下對救災效果的擔憂,然後便是話鋒一轉,開口問道,“駱養性,你能否爲朕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