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蕭木及時停止了這一極其容易引起反效果的盼望,又心驚膽戰地四處看了一下,——并沒有發現王承恩手機拿着一個奏章之類的東西朝自己匆忙地走過來這樣的畫面映入他的眼簾,這時的蕭木終于長舒了一口氣,提着的一顆心總算是又放了下去。
蕭木發現自己越是一個人待着就越是有可能會胡思亂想,于是他決定還是給自己找些事來做比較好,盡管之前認爲剛剛送走來宗道等人就叫駱養性前來有些不太隐秘,不過說服自己從來都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蕭木随便一想就想到了一個十分合理的理由:考慮到胡雲在順天府被關了一夜的消息僅用了一頓早飯的功夫就傳得宮裏人盡皆知的事實,蕭木也覺得就算選一個再怎麽合适的時間,自己召見了駱養性的事情肯定會第一時間傳到想要知道的人的耳朵裏面去。
既然這樣的話,還不如現在就直接大大方方地把他找來,就算自己極力掩蓋,但派錦衣衛到浙江去監視赈災情況對大多數的人來說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沒有人會覺得意外,或者說,如果蕭木不這樣做,他們才會真正感到意外。反正到時候駱養性派去浙江的人到底是誰,什麽時候出發,走的哪條路,這些重要的信息不被洩露了就好。
于是蕭木便喊了一聲來人,然後他就看到了剛剛十分擔心,生怕拿着一疊重要奏章急匆匆地來找自己的王承恩,事實上王承恩并沒有任何的驚慌之色,走起路來步履平穩,很顯然并沒有什麽新的重大事情發生。
“皇上有何吩咐?”王承恩進了大殿之後,小心地問道。
蕭木咳嗽了一聲,然後答道,“你去派人把駱養性叫來,朕要跟他再确認一下京城當中現在還有沒有售賣會試考題的江湖騙子。”——雖說是已經決定了要大大方方地叫駱養性前來,但蕭木最後還是沒有忍住給這次的召見找了一個可以用來迷惑其他人的理由,而且蕭木也不太确定,自己剛剛臨時找的這個說辭,是不是有些太容易被人看穿了。
本來蕭木這種讓王承恩請人的命令往往都是能夠得到立刻執行,蕭木很快就能看到他想要召見的人,但這一次的等待卻顯得格外漫長,當然王承恩對于皇上的旨意從來都是不折不扣地立刻執行,但畢竟大明這個時空的交通和通訊并不發達,或者說極度落後,即使是蕭木這個皇帝想要見一個人,也不可能有像是電話這樣方便的東西,可以讓對方立刻就得到命令然後迅速趕來,蕭木之前發明電話的異想天開已經得到了林檎的充分駁斥,所以蕭木對于沒有電話的生活已經是徹底認命了。
所以這個時空叫人的唯一方式就是派人親自到駱養性的家裏,或者是鎮撫司去找他。而且除了沒有電話之外,交通也是限制蕭木召見效率的一大主因,就算是在緊急的事情,通常也隻能是騎快馬前往通傳,然而快馬在京城鬧市當中的速度很顯然快不起來,再加上剛剛蕭木下命令的時候并沒有特别強調要“盡快從速”,所以很顯然王承恩派去請駱養性的人也不可能騎着馬在大街上不管不顧地飛奔。
最後得到了消息的駱養性也隻能是騎着馬趕來,當然沒有汽車之類的交通工具給他坐,所以在最最理想的情況下,王承恩派出去的人立刻就能找到駱養性,蕭木也至少要等待走完從宮裏到駱養性所在的地方的一個來回的路程的時間。
蕭木之所以要見駱養性,本質上還是因爲他想給自己找些事情做,避免去想那些“昨天的兩件事情暫時處理完了,千萬不要再有新的緊急事件出現了”這樣的想法,免得真的一語成谶,也正是因爲這樣,蕭木才會覺得這一段等待的時間竟然如此之長。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的蕭木隻好随便找來一本《論語》,打算從裏面着手挑出一兩句話作爲本次會試的考題備選,借此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自己再去想那些極其有可能演變爲壞消息的想法——蕭木不知道的是,如果他沒有穿越的話,在他原本的時空,這種自古以來就廣泛被人們懼怕和擔心的現象被取了一個通俗易懂的名字,叫做敗人品,也有一個十分相近的說法,叫做立flag。
蕭木此時的擔心其實說白了就是害怕自己會給自己立下一個可怕的flag,像是“打完這場戰鬥我就回老家結婚”的那種,而他一直想要避免的心中的想法,無疑就是一種敗人品的想法。
所以蕭木才會急于想見駱養性,在駱養性來之前又去翻看《論語》,爲的就是避免這種敗人品的情況發生。
事實上他翻看《論語》的行爲倒也正好證實了他剛剛跟王承恩交代的,叫駱養性過來了解一下京城中還有無售賣考題現象的話,讓他這套說辭看起來變得更加可信了,或者說是把他真正的要駱養性派人到浙江監督赈災情況的原本意圖給十分恰當地隐藏了起來——當然對于現在的蕭木來講,翻看《論語》完全就是無心之舉,他自然不可能想到還有這麽一個意外的收獲和好處,事實上他翻看《論語》的時候,差一點把書都給拿反了都沒有意識到。
終于當蕭木完全無法靜下心來,翻看起《論語》都是心浮氣躁,越想轉移注意力就越忍不住,幾近崩潰的時候,終于有人來把他給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