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天的半夜,眼看着林檎就快要堅持不住睡着了的時候,蕭木才終于結束了這場讓人焦頭爛額的商議,一身疲憊地來到了林檎的寝宮。
林檎就知道蕭木會來,所以才一直堅持着沒有去睡;而蕭木也知道林檎對這兩份急遞的事十分關心,把自己跟閣老們商議的結果告訴她一下,再讓她幫着自己分析一下利弊,這對蕭木來說也十分有必要。所以兩人都是有着再商量一番的想法和默契。
總而言之,雖然時間已經非常晚了,但蕭木來的也可以說正是時候,因爲此時正是林檎的困意達到頂峰,蕭木要是再不來她很可能就睡着了的緊要關頭,現在蕭木一來,林檎剛剛那達到了頂峰的睡意便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商量的怎麽樣了?”同樣是屏退了林檎寝宮中的太監宮女之後,林檎立刻就提了一個幾乎沒有什麽意義和必要的問題,因爲就算她不問蕭木也會說的。
“大體的方向可以确定,也就是說,這次在張家口抄沒出來的那些私通後金的不法商人的家财肯定是剩不下了。”蕭木坐下來喝了一口茶之後繼續說道,“你的這個主意實在是不錯,我提出這個主意的時候,來宗道他們全都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尤其是那個戶部尚書,叫做畢自嚴的,就差一點激動得哭了出來,險些禦前失儀。”
“我還真想認識認識這個戶部尚書,叫畢什麽來着?”林檎說道一半,又習慣性地忘記了這個不熟悉的古人名字。
“我記得之前跟你提過這個人的,叫畢自嚴,就是那個整天在來宗道的後面哭窮的那個戶部尚書。”蕭木答道。
蕭木的提醒讓林檎一下想了起來,“對,就是畢自嚴,我真想好好認識一下這個戶部尚書,能當得了這大明的家,當真是一個‘巧婦能爲無米之炊’的無雙之才,要是換做其他什麽人來當他這個戶部尚書,估計就不是在來宗道後面哭窮,而是直接辭官不幹了。”
“不錯,雖然今天的商議的過程當中很多人的意見不一,但對于這個畢自嚴在理财方面開源節流的能力,在場所有的閣老、尚書們全都是心服口服的。”蕭木也贊成林檎的說法,“不過就算是再能理财,還是要有财可理才行,所以這次知道有了這麽一大筆抄沒來的商人家财,畢自嚴才會那麽激動。”
“我還不知道,這次從張家口範永鬥、王登庫那裏抄沒來的家财一共到底有多少?”林檎終于被激發起了心中的好奇,很顯然這将會是一個天文數字,對于這麽一筆巨款,林檎能一直到現在才開始關心其數額,已經很能說明,她實際上對于錢财看的一點都不重。
“根據駱養性的奏報,這次的案子,所有的抄沒所得大概有兩百萬兩,這還不包括範永鬥、王登庫他們大量購置的田産、房舍,不過田産一時不能徹底清量,房屋也不好變現,所以現在能動用的,就是那二百萬兩的金銀和浮财。”提起從張家口的商人們那裏抄沒來的财産數量,蕭木的表情也是變了幾變,畢竟這對于他來說無疑是一大筆巨款,能讓畢自嚴激動得差點哭出來的巨款,自然不會讓蕭木無動于衷。
“原來有這麽多錢。”林檎也不免有些震驚,“看來跟關外的蒙古人做生意真的很賺錢……”
“隻是可惜這個錢也隻有那些全力追逐利潤的商人才能賺,大明的朝廷就賺不來。”蕭木也十分遺憾地說道。
“這個問題我們之前不是讨論過,要是讓大明的朝廷來做這個生意,能不賠本就不錯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隻有‘官督商辦’才是最合适的。”林檎說道,随後又提了一個問題,“不過張家口辦了那麽大的案子,難道來宗道他們這些閣老、尚書們不知道會有髒财抄沒嗎?今天怎麽也不至于這麽激動的啊。”
“這我也是剛剛知道,因爲張家口的案子是我派駱養性帶着錦衣衛去辦的,所以抄沒回來的髒财實際上就算是我這個大明皇帝的個人财物,不用充歸國庫的,跟那個戶部尚書畢自嚴沒什麽關系。”蕭木向林檎解釋了一番他也是剛剛了解到的“常識”,最後總結着說道,“總之就相當于我自掏腰包,那我自己内庫的錢,給國庫投了一大筆天使投資的感覺差不多。”
“天使投資……”林檎對蕭木的這個形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其實這不就像是左手倒右手?反正不管是内庫還是國庫,其實都是你這個大明皇帝的錢。”
“道理是這樣,但這其實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蕭木于是又林檎“科普”起了他也同樣是剛剛才明白的新知識,“國庫的錢就是每年收上來的稅,基本上年年都有,理論上應該每年都差不多,同時跟朝廷的支出,當然現在大明的狀況是每年稅收越來越少,支出越來越多。而内庫,就純粹是相當于我這個皇帝本人的錢包,裏面的錢可以說都是我的零花錢,而且不是想國庫那樣有着穩定的來源,這次用内庫的錢去赈災,也就是一錘子買賣,等到把内庫的錢用光了,短時間之内就不會再有了。”
“所以說,這次你把内庫的錢全都花光了?”林檎繼續問道。
“還沒有,我還留了一些作爲應急使用。”蕭木搖了搖頭否定道,“而且我也不能什麽事都用内庫的錢來解決,這樣下來,朝中的那些大臣知道我這個皇帝什麽事都會自掏腰包,就不會努力做事,遇事也不會積極想辦法,而是依賴上我的内庫,而且他們花起錢來恐怕也會不知節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