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可能是林檎正忙着擺弄手裏的針線,注意力有些不夠集中,她剛剛的話反倒挖了一個坑把自己給坑了,因爲畢竟蕭木剛剛隻是說了殿試考試的出題讓他很頭痛,有沒明說需要林檎的幫助——雖然他本質上就是這個意思,林檎本來完全可以哼哼哈哈地答應着,胡亂應付兩句吧他打發走,但結果她剛剛的回答不但暴露了她對古代科舉考試的考題有所了解的事實,同時也相當于答應了幫蕭木這個忙,就算不是在今天,但怎麽說也是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
“話雖是這麽說,不過這種事情我已經根本就沒經曆過,心裏根本就沒有底啊,還是越早定下來越好,免得到時候拖得時間長了,再出現點什麽變故。”蕭木見林檎果然對科舉考試有所了解,而且還明确表示了要幫助自己,便果斷地順着杆往上爬,大有在今天,也就是此時此刻把此事給落實,不落實就賴在林檎這裏不走了的架勢。
林檎這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剛剛說漏了嘴,給了蕭木可乘之機,而且看着蕭木現在的架勢,林檎也十分清楚自己要是不給他一個交代,今天這個榆木腦袋恐怕就要賴在自己這裏不走了,畢竟蕭木這個皇帝整日裏都是遊手好閑,有的是時間的樣子。
于是林檎也隻好認命地把剛剛拿起的針線又重新放下,然後對蕭木問道,“說說吧,你是哪裏找不到頭緒,需要我幫你的?”
“實不相瞞。”蕭木搓着手,有些尴尬地答道,言語之中充滿了局促的感覺,“說實話對于整個科舉考試,我都完全不懂,所以說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裏找不到頭緒,因爲我……”
“好了好了,你的情況我明白了。”林檎表示她已經聽懂了,伸手制止了蕭木繼續去說那些無意義的言語,“總而言之你的情況就是你明确地知道你有好多東西不知道,但由于你對科舉本身就一無所知,所以你也無法确定到底是哪些東西你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意思?”
“嗯,大概就是這個情況。”雖然承認自己的無知很難,但蕭木還是撓撓頭,承認了林檎總結的說法。
“既然這樣的話,那看來有必要給你簡單地普及一些科舉考試的知識了。”林檎揉了揉她的頭,越發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剛剛說錯了一句話,會給自己帶來多麽大的工作量,“總而言之呢,大明朝一個讀書人要想最後考上進士,在科舉這條路上走到終點,一共要經曆六次考試。考過了縣試、府試、院試獲得生員,也就是秀才的功名,然後再到鄉試獲得舉人的功名、然後才是最後的進京趕考,參加會試和殿試……”
“哦,原來是這樣。”蕭木就好像是在課堂上學到了“1+1=2”的小學生一樣,恍然大悟地說道,“我之前隻記得秀才、舉人、進士之類的功名,卻不知道要經過這麽多的考試。”
林檎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講解道,“是的,先從縣試開始說起吧,還沒有考過縣試的讀書人被稱爲童生,不管他年紀多大,就算七老八十,也要叫做童生……”
“等一等!”然而林檎剛剛開始說了兩句,就又被蕭木給打斷了,就在林檎回想着她是不是有什麽地方說得不對的時候,蕭木繼續解釋道,“來宗道請我斟酌的是殿試的考題,而且現在那些舉人們都已經到了京城,馬上要參加會試了,至于前面的那些縣試、鄉試什麽的,我看這次就先不用說了吧……”
“嗯,這樣也好,省得說得太多你又記不住,反而全都給弄混了。”林檎又是嘲諷了一句蕭木的智商,同時在心裏想着這個榆木腦袋竟然學會了耍小聰明,偷懶的本事,不過這對林檎來說也不算什麽壞事,畢竟這樣的話,自己也可以少費些口舌,隻給蕭木解釋一下會試和殿試的請款就可以了。
于是林檎繼續說道,“那就說說會試吧,進京來參加會試的讀書人都是通過了之前的鄉試,取得了舉人的功名人物,然後他們要是再通過了會試,基本上就可以得到了進士的功名,終于在科舉之路上成爲了人生赢家……”
“等一等!”林檎說到這裏,又聽到了蕭木同樣的“等一等”,于是她有些不悅地看向蕭木,打算聽聽他這次又想說些什麽,“剛剛不是說會試之後還有殿試,怎麽通過了會試他們就能獲得了進士功名,那最後的殿試還有什麽用?”
“我這不是還沒有說完嘛。”林檎有些不耐煩地繼續解釋道,“通過了會試之後的讀書人就可以基本上鎖定一個進士的功名了,這之後的殿試基本上不會再繼續淘汰考生,或者說由你這個皇上親自主持的殿試就相當于後世的‘等額選舉’,隻要不出現什麽意外的變故,這些考生最後都能獲得進士功名。”
“那還要我主持殿試做什麽?”蕭木不解地問道。
“這對你來說不是正合适?”林檎反問道,“假如最後的殿試相當于後世的‘差額選舉’,也要淘汰掉一部分考生的話,以你的知識水平,能決定好誰被錄取,誰被淘汰嗎?”
“恐怕不能……”蕭木隻好老老實實地承認,畢竟他本來就對經義典籍一無所知,雖然有了崇祯的部分記憶,可以讓他對崇祯之前讀過的經義做到過目不忘,但蕭木也總不能在殿試之前把所有的經義全都通讀一遍。
“不過這個殿試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用,畢竟決定最後新晉進士們的名次的權力,還是掌握在你這個皇帝的手裏的。”林檎先是重重地打擊了一下蕭木,然後又稍稍地寬慰了一下,“換句話說,最後的‘點狀元’還是要由你來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