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馮老四帶着王登庫的兒子早在好多天之前就已經離開了張家口,南下江南去了,現在就算官府終于懷疑到了這一點,也不見得能追上馮老四他們了,更何況,王登庫自然不會老老實實地告訴楊韬他們自己親兒子的行蹤。
雖然明知楊韬不會相信,但王登庫還是硬着頭皮答道,“回上差,小人的渾家死得早,後來小人也一直沒有再娶,現在就隻有四房小妾,還有三個兒子,兩個閨女,那位宋上差來的時候,小人的家眷全都在家恭候,後來也全都被那位宋上差帶走了。”
“王老闆是不是忘記了點什麽,用不用我們稍微提醒你一下?”楊韬見王登庫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的樣子,冷冷地問道。
“上差明鑒,小人所有家眷全都在此,還請上差明察!小人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天誅地滅!”王登庫繼續裝傻充愣地賭咒發誓道。
“你早就該天誅地滅了!”楊韬見王登庫撒謊都撒得這麽硬氣,也是難免發怒,“事到如今還敢欺瞞官府,我看你真是喪心病狂!”
“上差所言,小人怎麽有些聽不明白……”王登庫繼續抵賴着說道。
“好,那我問你,你前些天剛剛生下的兒子,哪裏去了?還有你的那個心腹手下馮老四,又到哪裏去了?你要是再不老實交代,小人我大刑伺候!”楊韬終于忍無可忍,直接把問題給挑明了。
“小人冤枉啊!小人總共就隻有三個兒子,前些天哪裏有生過什麽兒子;至于那個馮老四,小人知道他幹出了那麽喪盡天良的事情之後,早就把他驅逐出府了,他的人現在何處,小人也無從知曉啊。”王登庫仍然一副“真誠”地表情大聲喊道,然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氣急敗壞地說道,“上差明鑒,肯定是小人此前主動配合官府查案,引來了其他奸商的不滿,他們這才故意陷害小人,還望上差給小人做主啊!”
聽着王登庫那麽自然地用“喪盡天良”、“奸商”這些詞彙形容别人而自己卻臉不紅心不跳之後,楊韬對這個人的臉皮的厚度又有了新的認知——這完全就是相當于一個宦官罵另外的一個太監是“閹狗”,一個和尚罵其他的僧人爲“秃驢”一樣。
見王登庫仍然執迷不悟,楊韬也不願再跟他廢話,直接擺了擺手,示意手下可以把他帶下去了——這當然不是因爲楊韬就要這麽放棄審問了,而是因爲比起審問王登庫這個主角,明顯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可以把真相查明白,畢竟就算是大刑伺候,也要費時費力,至少楊韬目前還沒有那種十分強烈的虐待欲望,用刑對他來說還是能省則省的。
很快王登庫的幾個小妾,還有兒子女兒們都被帶了上來,楊韬覺得跟王登庫這個正主比起來,還是這些女人孩子相比容易對付一些。
事實也的确如此,楊韬并沒有費多大力氣,隻是稍微吓唬了一下就把他們所知道的全部情報全都問了出來。然而這幾個小妾和孩子對于範永鬥交代的,王登庫那個前些天生了兒子的事情都并不是十分了解——他們隻知道王登庫還有一個頗爲得寵的小妾,然後前些日子被王登庫送到了其他地方居住,至于後來的事情他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不過有了這些口供也算是一個很大的突破了,至少他們得證言可以說明,王登庫之前确實在說假話,除了他說的四房小妾之外,還有一個小妾的存在,而這個小妾,則很有可能就是範永鬥所說的那個,前些天給王登庫生了兒子的那個,不然的話,王登庫也不至于把他送到其他地方居住了。
讓人帶走了王登庫的家眷,楊韬又讓人帶來了王登庫的一些管家、手下——當然李老二并不在内,因爲楊韬知道,這個李老二作爲王登庫的鐵杆心腹,肯定是不會老是交代的。
這些管家、手下們比起之前的女人和孩子要難對付一些,畢竟他們之前都得到過王登庫的叮囑,一定不要透露這件事情,所以在剛開始審問的時候,這些管家、手下也全都是裝起了糊塗,紛紛表示不知情。
不過由于已經有了之前王登庫家眷的口供,楊韬也不怕他們說謊,幾番逼問威脅下來之後,幾個膽小的心腹手下也終于老實交代,王登庫确實還有一房小妾,前些天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後來又被王登庫安排馮老四給送走了——就在那一天,王登庫爲了轉移人們的注意力,特意把他所有的财産都裝在車上張家口城裏繞了半圈。
這個時候楊韬也終于想起了駱振興和張超之前給他講過的,張超以爲王登庫要轉移财産跑路,故意把他的箱子摔碎的事情,然而直到這個時候,楊韬才終于明白過來,原來王登庫根本就不是爲了轉移财産,而是故意爲之,爲的就是吸引住他們的注意力,然後悄悄地送他的兒子離開。
不過至于王登庫到底安排馮老四帶着他的兒子去什麽地方,這些心腹手下們也都不知道了,然後一切的問題又繞回了原點——雖然審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但要想把馮老四還有王登庫的兒子找到,最後還是要讓王登庫自己開口,而楊韬心裏十分明白,關于這個問題,王登庫肯定是打死都不會交代的。
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楊韬也發現審問就此陷入了僵局,就算他們給王登庫用刑,王登庫也完全可以交代一個假的地方去糊弄他們,而且楊韬都覺得這樣的糊弄十分可行,畢竟路途遙遠,來回确認一趟要花費很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