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過了将近一個時辰,心情逐漸平複下來了的楊韬這才終于想起了,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情況自己忘記像駱養性彙報了。
于是楊韬趕忙急匆匆地又跑回駱養性的房中,把駱養性看得也是一愣——自己這個得力手下這麽急匆匆地趕來,莫非又出了什麽幺蛾子不成?
事實證明駱養性并不需要這麽擔心,在行過了禮之後,楊韬便開始禀報道,“禀大人,方才還有一個重要情況,卑職忘記了禀報。”
“哦、什麽重要情況?”駱養性聽楊韬說還有一個“重要情報”,頓時也是來了精神,趕緊問道。
“回大人,在審問範永鬥的時候,我們不僅審出了範文程的身份,而且還收獲了一個重要信息,那就是王登庫爲什麽會如此配合我們辦案的原因。”
“難道那範永鬥還知道王登庫爲什麽會這麽老實不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駱養性疑惑地問道。
楊韬趕緊詳細地解釋起來,“回大人,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在審問範永鬥的時候,範永鬥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幫助皇太極還有他們這些商人之間聯系生意的範文程的身份之後,仍然有些心有餘悸,滿腦子都是那桶滾燙的開水,還有那個鏽迹斑斑,“面向猙獰”的鐵刷子——畢竟要不是他及時開口求饒,再加上那個錦衣衛頭頭(就是楊韬)還算仁慈,取消了這一刑罰,不然的話,自己今天的下場肯定是相當地凄慘了。
想到了這裏,宋棋對那些之前就老實交代了問題的“軟骨頭”更加是痛恨不已,畢竟那些“軟骨頭”不光說他他們自己的問題,還捎帶着說了不少範永鬥的情況,讓他處于了一個十分被動的境地,這才會險些遭受那慘無人道的皮肉之苦。
于是範永鬥在楊韬審問之後,看着書辦整理的供詞的時候,十分“鬥膽”地問了一下,到底是哪些人那麽不講義氣,把自己給出賣了。
事實上出賣了範永鬥的人很多,或者說是幾乎所有跟他有關系的人全都把他出賣了,畢竟其他人爲了自保,自然是把所有知道的情況全都說了,就連不清楚的情況,也都主動地說出了他們的猜想——範先生是範永鬥親戚的這個說法就是他們最大的一個猜想。
由于範永鬥交代問題的時候十分老實,把一切能說的全都說了,知道了“範先生”真是身份,所以楊韬的心情也是不錯,面對範永鬥這個十分無禮的問題,竟然沒有生氣,反而還告知了他真相——用範永鬥的原話來講,就是“死也要讓他做一個明白鬼”。
然後範永鬥就知道了讓整個張家口商人、管家陣營在這場審問當中全線潰敗,最後甚至争相倒戈的罪魁禍首——一切都是王登庫搞的鬼,要不是他那麽積極主動地交代問題,甚至還提供了詳盡的賬冊,出賣了所有的人,自己也不會被其他因爲恐懼而老實交代的人繼續出賣,甚至最後險些遭受那瘆人的刑罰。
所以範永鬥對王登庫的恨意瞬間就達到了一個高峰——盡管兩人之前曾經是十分親密的商業夥伴,很顯然王登庫不僅僅是“不夠義氣”這麽簡單了,他的做法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坑害自己,典型的“以鄰爲壑”的行爲,範永鬥越想越氣,心裏也決定一定要找回一個場子,也好好地坑上王登庫一把。
很快範永鬥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辦法,就在楊韬整理好了書辦記錄的口供,想要拿着去找駱養性彙報的時候,範永鬥突然像是發瘋了一樣地說道,“上差留步!小人還有重要案情禀報!”
本來一隻腳都已經踏出了牢房大門的楊韬又再次把腳收了回來,畢竟之前已經吓破了膽,範永鬥應該沒有什麽膽量敢于诓騙戲耍自己,既然他說是有重要案情禀報,那想來應該就是真的有重要案情了。
“他說的重要案情,就是關于王登庫的?”聽到了這裏,駱養性也是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于是便開口問道。
“大人英明,正是如此。”楊韬答道,然後又繼續給駱養性講了起來。
範永鬥把正要離去的楊韬又重新給叫了回來,看着楊韬一臉“你剛才要是胡言亂語,小心吃不了兜着走”的表情,他老老實實地說道,“禀上差,以小人拙見,那王登庫如此老實,定然是爲了隐瞞一個重要的案情!”
一聽範永鬥說起了關于王登庫的事情,而且還是關于王登庫那麽積極主動地配合審案的詭異行爲,楊韬也是立刻就來了興趣,雙眼放光一樣地看着範永鬥,“那王登庫隐瞞了什麽案情?速速講來!”
“那王登庫隐瞞了什麽案情?”聽到了這個地方的駱養性,終于沒有忍住,提出了一個當時和楊韬一模一樣的問題。
楊韬跟範永鬥當時的表現也差不很多,都是立刻答道,“回大人,是這樣的……”
原來根據範永鬥的交代,雖說他跟王登庫之間在生意上十分親密,但他對王登庫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放心,所以在王登庫那裏他還是安插了幾個自己的眼線——都說商場如戰場,此話一點不假,間諜細作之類的職業很顯然不僅僅存在于戰争當中。
範永鬥安排的眼線向他禀報過,王登庫的一房小妾在前幾日剛剛給他生了一個兒子,然而這麽一件喜事王登庫卻并沒有張揚地慶祝,不要說是擺酒請客了,事實上甚至連低調地慶祝都沒有。
“所以說,王登庫這麽積極地配合我們查案,實則是爲了隐瞞他的兒子?”駱養性馬上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