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這裏,駱振興也不免輕聲念叨了一句,“壞了!”
“王鵬,你怎麽了?什麽壞了?”旁邊一個一起吃飯的民夫問道。
“沒什麽,去了一趟茅廁,結果回來飯都涼了。”駱振興笑着解釋道,把話題給岔了過去。
“都是大老爺們,上個茅廁還非要跟個娘們似的跑那麽遠,在帳篷後面解決不就行了?這回湯都涼了吧?”旁邊的民夫鄙視地說道。
“我在帳篷後面解決,你們聞着味吃飯才吃得香!”駱振興果斷地進行了回擊,帳篷裏的民夫們聞言也全都哈哈大笑起來,他回來晚了這個事便揭過去了。
“曾勝怎麽去了那麽久好沒有回來?”民夫們吃完了晚飯,發現了還沒有回來的張超,一人便開口問道,“該不是讓狼給叼走了吧?”
“不會吧,他不是讓韓大哥給叫走了嗎?這兩天他一直拍韓大哥的馬屁,估計是攀上了高枝,明天咱們就要叫他曾管事了。”另一個民夫立刻就說出了他的猜想,甚至都不需要駱振興來找什麽借口敷衍,他隻管靜靜地聽着民夫們紛紛議論就行了。
“我看也是,這個曾勝就是個馬屁精,還有前些天的時候,他不是還跟在王管事和宋管事的後面轉悠嗎?”
“小心你們的嘴,明天人家當了管事,要是知道了你們背後說他的壞話,看人家還不收拾你們,少說也要扣你們的工錢!”
“哎喲,我怎麽沒想到呢!你們可千萬要給兄弟保密,不要告訴曾勝,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哪經得起讓人扣我工錢呐。”
……
此時他們讨論的正主張超本人當然不可能被提拔當什麽管事,正在一個人在草原上艱難地行走着,本以爲十幾裏路沒什麽大不了的,但這無邊無垠的草原上根本沒有一個人家,也就沒有什麽所謂的路,張超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隻能靠着天上的星星來判斷方向。
夜裏草原上跟關内相比要冷得多,這一點在之前的兩天張超已經有了很充分的認識,但當時他好歹還有一個帳篷住,現在更是連帳篷都沒有了。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晚上他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吃東西,餓着肚子身體補充不到能量,自然就更加覺得冷,走起路來雙腿都有些發軟,張超走了一段路之後終于決定先停下來歇歇腳。
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張超心懷慶幸地從懷裏拿出了一個雞蛋——這還是他們在張家口要出發的那天早上的時候發的,張超當時并沒有吃,而是一直把它藏在了懷裏,準備用來應急的,眼下的事實也的确證明了,他當時的選擇實在可以說是深謀遠慮。
饞巴巴地吃着這個雞蛋,甚至恨不得連雞蛋皮都一起吃掉,張超終于恢複了一點體力,便站起身來繼續往前行走,畢竟還有十幾裏的路,草原上的晚上又那麽冷,再休息一會,這好不容易恢複的能量怕是又會白白浪費了。
一邊艱難地走着,一邊聽着四周不時傳來的狼嚎聲,張超心裏也捉摸着,這塞外草原着實不适合尋常百姓居住,也就是那種身強力壯,長得像熊似的蒙古鞑子才能在這生存。
“王登庫他們這些生意人,爲了賺錢竟然會往這種地方跑,看來這其中的利潤真的不低啊。”張超覺得如果換做是他,肯定不會做這種生意——明明是做生意,怎麽弄得比行軍打仗還要累,還要危險?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張超覺得筋疲力盡的時候,終于有一片氈帳接着月光,映入了他的眼簾。
眼看着到了目的地,張超本已經筋疲力盡的身體又爆發出了最後的潛力,朝着那一片氈帳快步走去……
事實上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帳篷裏面的民夫們趕了一天的路,又趕了不少的活,全都十分疲憊,此刻早就全都睡着了,所以盡管帳篷之中響着震天的呼噜聲,但并沒有人被呼噜聲吵醒——這樣的話,駱振興悄悄地起來走出了帳篷的事情,其他的民夫也就全都不知道。
從帳篷當中出來之後,駱振興很快就看到了韓大柱,因爲他就是聽到了帳篷外面韓大柱的暗号才出來的。
今晚是韓大柱值夜,這當然不是由于什麽巧合,而是韓大柱的主動要求,畢竟值夜不是什麽好事,既然他主動要承擔這個苦差事,其他人自然樂得給他這個機會。
“怎麽樣了?”駱振興見到了韓大柱之後,悄悄地問了一句。
“我剛剛看了,建奴那邊看管貨物的有十來個人,光憑咱們兩個的話,想要不聲不響地把他們幹掉,再放火燒糧,恐怕是很難得手啊。”韓大柱有些灰心地說道。
駱振興輕聲道,“韓兄莫急,現在時間還早,動手也不急在這一時,依我看來,等到快要天亮的時候再動手最爲合适。”
駱振興的話自然很有道理,作爲業内人士的錦衣衛,經驗自然比野路子出身的韓大柱要豐富得多,每天黎明時分,天亮之前是所有人睡得最熟、警惕性最低的時候,即便是建奴他們的守衛,到了那個時候肯定也十分困倦,或者幹脆悄悄地休息去了——畢竟打死他們也想不到,在這草原上竟然還有人有膽子打他們的糧食物資的主意。
“王鵬兄弟說得有理,如果一路順利的話,估計這會曾勝兄弟已經到了我那妹子家,但他們肯定還來不及趕到這裏來接應我們。”韓大柱分析道,“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就再等等,等天快亮的時候再動手,那個時候我家妹子他們的人也應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