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直負責跟他們兩個問話的宋棋終于忍不住了,直接打斷了郭六狗的話,“無恥刁民!滿口胡言亂語,你既然害怕報複,爲何又要說你認識他?來人呐,給我掌嘴!”
駱養性也可以明顯地看出來,宋棋這次應該是想要玩真的了,或許隻有把郭六狗好好修理一頓,他激動的心情才能稍微平複。
于是駱養性也就沒有開口阻攔,下面的手下見狀便聽命行事,兩個人按住了郭六狗,一個人掄起了胳膊,噼裏啪啦地朝郭六狗的臉上招呼。
約莫打了十來個嘴巴之後,駱養性覺得時機也差不多,宋棋的氣也大概能消了,而且再打下去的話,這個郭六狗恐怕是都沒有辦法說話了,于是便開口對宋棋說道,“宋兄,我看就先打到這裏吧,你以爲如何?”
宋棋當然不可能不給駱養性的面子,便開口道,“就先打到這裏,你若是再敢颠三倒四,妄圖戲弄本官,就沒有這麽好的事了!”
負責打人的手下雖然剛剛熱了身還沒有打過瘾,但既然指揮使大人都已經吩咐了,他們也就隻好收了手,留下了一個腮幫子全都腫了起來的郭六狗。
郭六狗的臉腫到了什麽程度呢?那就是他說起話來都有些含糊不清了,“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這邊駱養性也開口說道,“你知道什麽,盡管實話實說,莫要說是一個王老二,就算他是宣府總兵,也别想能有機會報複你。”——這已經是駱養性第二次拿宣府總兵來舉例子了,而真正的宣府總兵,此刻正在視察兵卒操練的侯世祿,則是已經打了兩個噴嚏了,讓在一邊陪同的兒子侯拱極擔心不已,生怕父親不小心患上了風寒……
回到正題,這邊宋棋剛剛命人打了郭六狗一頓,算是給了他一個大棒,那駱養性自然就要扮演起給他胡蘿蔔的角色,畢竟這種“胡蘿蔔加大棒”的技巧,每一個錦衣衛都會玩上那麽一兩招,更不用說經驗老道的駱養性了。
所以駱養性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地就說出了剛才的話,也算是給郭六狗吃下了一顆定心丸,那郭六狗打也挨了,定心丸也吃了,也就在沒有吞吞吐吐的道理,于是他便好像下定了很大決心一樣,開口說道,“回大人,小人願說。事情還是要從三年之前說起……”
接下來郭六狗講了半天,駱養性也總算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總之大概的說法跟剛才王老二說的都差不多,同樣都是從南方辦貨回來,然後馬受了驚導緻貨物損失嚴重。
不過再後面的故事,郭六狗的說法和王老二就不那麽一緻了,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相反。
“大人,那王老二事後對此事一直耿耿于懷,認爲他的馬受驚是有人看他不順眼,想要害他。”郭六狗說道。
“哦?這事你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他還把這個事情告訴你了不成?”宋棋還是扳着他的臉,厲聲地問道。
郭六狗答道,“回大人,王老二當然沒有告訴小人,但是那件事情不久以後,當時跟他一起去辦貨的管家,還有好幾個曾經欺負過他的夥計全都接二連三地死了,不是他殺的,還能是誰?”
“嗯,你的意思是說,王老二在王老闆那做工時候經常遭人欺負,後來又覺得馬受驚也是那些欺負他的人想要害他,後來爲了報複,就把那些欺負過他的人全都給殺了,是也不是?”駱養性總結了一番,然後問道。
“回大人,正是。”郭六狗答道。
駱養性立刻就繼續問道,“那你可有真憑實據?”
郭六狗的回答又變得支支吾吾起來,“回大人,沒有,但是……”
于是他的話馬上就被宋棋給狠狠地打斷了,“沒有真憑實據,就敢滿口胡言,看來剛才還是打得輕了,來人呐,給我繼續掌嘴!”
郭六狗一聽又要挨打,連忙磕頭求饒,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大人饒命,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啊,此事很多人全都知道,大家都是這樣傳的,不信大人可以問問李二。”
郭六狗這麽一說,駱養性和宋棋這才注意到這間屋子裏除了郭六狗之外,還有一個不愛說話的李二,要沒有郭六狗的提醒,這個李二都快被他們給自動忽略了。
于是駱養性便指着郭六狗,問了李二一句,“他方才所說的,你也都聽過?”
那李二見問到了他自己的頭上,這才開口說道,“回大人,确實如此,當時在王老闆家做事的夥計不少人都知道這個傳言,小人和六狗聽了之後,也是害怕那王老二再回來行兇,于是商量了之後,便辭了王老闆家的差事,後來到範老闆家做工去了。”
“你們爲何害怕?難道你們當時也欺負過王老二?”宋棋冷哼了一聲問道。
“回大人,小人并未曾欺負過王老二,小人和六狗到王老闆家做事之後沒有多久,王老二就被趕了出去,甚至王老二都不認識小人。”李二答道。
“既然你們沒有欺負過王老二,爲何會心虛,辭了王老闆家的差事?”宋棋繼續追問道。
“回大人,小人們雖不曾欺負過王老二,但接二連三地死人,小人和六狗心裏也都十分害怕,擔心王老二再來行兇的時候回誤傷到小人,這才辭去了王老闆家的差事。”李二的回答倒是合情合理,并沒有什麽明顯的漏洞。
“好了,本官知道了,那也就是說,你們兩個人,在王登庫家裏做工的時間并不長?”駱養性問道。
李二答道,“回大人,正是如此,小人和六狗在王老闆家幹活大概也就不到半年的時間。”
“你們先下去吧,要是讓本官發現了你們剛才說了謊話,本官定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