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在趙棄病在廂房裏跟宋應星描述着那新鄰居的高大,那邊正跟馮氏研究着今天晚上做什麽菜的王靜遠也聽到了趙棄病之前的叫喊聲,便也走出了房間,打算去看看情況,畢竟新來了鄰居,以後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跟人家簡單地打個招呼,認識一下也好。
于是王靜遠便還有被趙棄病拉着的宋應星一同走出了大門,剛走出院門,便能發現趙棄病說得果然沒錯,隔壁的宅子原本沒有人住的,現在卻正在忙活着往裏面搬東西。
不過這戶人家的東西倒是很少,很快就快要搬完了,王靜遠和宋應星也很快地就看到了趙棄病口中那個“很高很高很高”的新鄰居。
那個新鄰居正好也看到了隔壁門口站着的王靜遠還有宋應星,便徑直走了過來,簡單施了一禮,口中說道:“兩位想來就是隔壁的鄰居了,我今天剛搬到此處,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來而不往非禮也,盡管都知道這漢子說的不過是些最基本的客套話,但王靜遠還是笑着回道,“哪裏哪裏,談不上什麽關照,有道是‘遠親不如近鄰’,今後咱們兩家還要多多相互照應才是。”——同樣也是一些場面話。
“在下名叫王靜遠。”說到了這裏,王靜遠這才想起來還沒有自我介紹,也同樣不知道對面的這個漢子叫什麽,于是便繼續指着旁邊的宋應星說道,“這位是宋應星宋先生,是從江西進京來趕考的舉子,暫住在鄙人家裏,不知壯士高姓大名?”
“家中姓魯,排行老大,二位叫我魯大便是。”那漢子十分爽快地說道。
果不其然,這個高大的壯士就是魯大,在蕭木的親自吩咐之下,魯大的住處問題也是以最快的速度就得到了解決,這邊很快就給他安排了一處住宅,同樣還是之前抄沒的魏忠賢的宅子,比之前給王靜遠安排的要小一些,正好适合魯大和梁過兩個人居住——反正世界上總是有那麽多巧合的事情。
“原來是魯壯士,幸會幸會。”王靜遠當然不認識這個魯大,魯大也同樣不認識王靜遠,雖然他們兩個都跟梁豔陽有些關系,一個是原來的掌櫃,一個是世交的發小,但之前也沒有接觸過的機會,此刻彼此也都不認識。
幾人相互寒暄了一陣,王靜遠便發現了一些十分眼熟的事情,那就是幫着魯大搬家的幾個人,還有他們的行事作風,怎麽看怎麽都覺得眼熟,就在王靜遠感到納悶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其中一個幫魯大搬家的分明就是上次也同樣幫王靜遠搬過家的蕭木的手下,這樣一來,之前王靜遠的困惑也就迎刃而解了。
于是王靜遠試探性地向魯大問道,“魯壯士也是在蕭公子的安排下住在這裏的?”
魯大聽了王靜遠這個問題,也是吃了一驚,“原來王先生也認識蕭公子?”
果不其然,王靜遠之前的猜測是對的,估計這個魯大也是在皇上的安排之下住在這裏的,不過此時的王靜遠倒是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剛剛實在是有點操切,不應該這麽快地就把話說開,畢竟還不清楚皇上是不是向讓魯大知道自己也認識他的事情。
但王靜遠也知道既然話都已經說了出去,再後悔也是沒用了,便隻好大大方方地跟魯大繼續閑聊客套了起來,很快他就發現這個新鄰居是個十分豪放爽快的人,王靜遠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估計這麽爽利的人,皇上應該不會有什麽想要瞞着他的吧?
然而事實跟王靜遠想的完全相反,如果蕭木事先知道的話,肯定不會讓魯大住到這裏,也不會讓他和王靜遠之間有機會相互認識……
當然王靜遠和魯大這兩個人本身并沒有任何問題,主要的問題出在梁過——也就是梁豔陽那個兒子的身上,畢竟王靜遠一家都是梁豔陽之前的人口買賣的受害者,對于梁豔陽還有他的家人當然不可能有什麽好感。雖說現在梁豔陽已經被繩之以法,已經受到了嚴懲,而且這個五歲的孩子本身什麽都不知道,也是無辜的,但這畢竟是梁豔陽的親生兒子,在大明這個講究“誅人九族”的時代,梁豔陽的這個兒子就算代表不了梁豔陽本人,也能代表個七七八八,足以能夠讓王靜遠一家很不舒服,進而跟魯大之間的關系恐怕也會變得尴尬起來了。
但下面辦事的人卻并沒有想到這一點,雖然這件事情是蕭木安排給王承恩去做的,但對于王承恩來講,比起給魯大找房子這種誰都能做的事情來說,肯定還是皇上和娘娘的安全更加重要,在皇上回宮之前,他自然是不會離開皇上半步的,于是給魯大安排住處的這個差事又被他給安排了下面的人去做。
王承恩安排的人自然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這麽多的門道,隻是考慮到了宅子的的大小、位置等因素,最後才找到了這個最最“合适”的地方——事實上,除了跟王靜遠家緊挨着之外,從其他的任何角度來說,這個地方也确實都是最最合适的。
好在此刻王靜遠和魯大相互之間還不知道對方跟梁豔陽的關系,王靜遠也同樣不知道魯大帶着的那個孩子實際上是梁豔陽的兒子(事實上王靜遠壓根就還沒有去注意過這個孩子)。但兩家住得這麽近,又都知道了對方跟蕭木之間認識,恐怕這個秘密也守不住多長時間。
至于宋應星,此時卻是出于驚訝的狀态,對這個來曆神秘的蕭公子更是感到好奇了,心中也是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号,“怎麽好像京城之中到處都是蕭公子認識的人?”